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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叫人窒息、暈眩的路程,雅特蘭伯爵帶著斯湘和丹尼斯浩浩蕩蕩一干人等,來到意大利的托斯卡尼。
Chianti是意大利葡萄酒的代表,位在托斯卡尼,伯爵的葡萄酒莊就在這兒,顧聘龐大的人力每年定期產出經典的Chianti紅酒。
這兒的陽光比起英國更加暖和耀眼,不同於蓋茲的城堡那麼壯闊,房舍多是兩三層樓高,紅色斜屋頂配上黃色的牆面是典型的組合,宛如沭浴艷陽下的金色山城。
在蓋茲,斯湘無時無刻下感受到令人窒息、禁錮、拘謹的英國禮儀,並受制於此,然而來到托斯卡尼,層層堆棧的山丘,繁茂的橄欖樹、果樹、葡萄園,充滿鮮艷飽和的色調在在顯示了當地旺盛的生命力,連素來怯弱自閉的丹尼斯都漾出期待的笑容。
莊園裡的人看見伯爵,紛紛發出歡迎的呼喚,一窩蜂的迎上前來,忙不迭的幫忙搬運著眾人隨行的家當,並深深以此為榮。
雅特蘭伯爵則一反常態的和眾人逐一擁抱,直到察覺斯湘沒有跟上,他回過身,嘴角帶著一抹來不及斂去的溫和笑容,讓她看得清晰萬分。
瞧,真正的惡魔怎能敞開胸懷露出這樣的笑容?她看到發傻了。
「還頭暈?」他蹙眉問。
她捺不住長途奔波,又因為這陣子始終沒有好眠,是以一路上都出現暈車的情況,折騰得她難受,也累了同行的人。
他雖十分氣惱她的諸多行徑,可又不得不對她心生憐惜,有時候連自己都感到矛盾,這個女人實在讓他身心俱疲,總有一天他要從她身上加倍的索討回來,叫她為她自己的衝動徹底的臣服懺悔。
斯湘搖搖頭,只是發怔的看著他。
如果可以,她想要留住這一秒鐘的他,不讓他的殘忍蒙蔽心智,那樣的人生太可惜了。
「來看看妳的房間吧!」
「嗯。」她漾出淡雅的笑,快步的跟上前去。
一位叫梅蕾思、英文不甚流利的女孩負責打點她的生活起居,雖然她們不懂彼此的語言,然而她很高興自己再也不用被勒得胸口發疼,可以穿著梅蕾思為她準備的寬鬆服飾在葡萄園裡遊蕩。
在托斯卡尼連吃都很隨性,一大群人聚在樹蔭下共進晚餐,那是遙遠的蓋茲不曾有過的。第一晚,她忘卻了蓋茲的一切,包括可怕的傳聞、石室裡的伊孋安,徹徹底底的睡了個香甜的好覺,連深更半夜出現在她床邊的那雙眼睛何時來去都渾然不覺。
第二天,適逢葡萄園舉行慶祝今年葡萄豐收的歡樂會,附近的居民人人帶著拿手好菜前來共襄盛舉,把酒莊鬧得熱鬧萬分。
梅蕾思熱情的拉著斯湘下樓加入他們,葡萄園中,眾人圍起一個大圈圈,裡頭擺著一隻大木桶,足以容納五、六個大漢一塊兒泡澡,只見一籃一籃熟透的葡萄被倒進木桶裡,約莫有六分滿。
酒農們一陣吆喝,斯湘不明就裡的被扔進桶子裡,她連連發出尖叫,「啊!梅蕾思,救命啊--梅蕾思!」
隨即梅蕾思跟幾個年輕姑娘也跳了進來,她們拉起她,手舞足蹈的在盛滿葡萄的木桶裡踩來踩去,大夥兒又是唱歌又是朗笑的,整個葡萄圍一片歡樂,就連瘦小的丹尼斯都抬高雙手,央求著要人也將他抱進木桶裡。
丹尼斯臉上的笑容是在蓋茲不曾出現的,斯湘不免納悶起來,托斯卡尼究竟具有什麼樣神奇魔力,讓一大一小的兩個晦澀靈魂都露出最自然的笑容?
葡萄的汁液濺上了身上的衣服,形成大小不一的紫紅色印漬,可誰都沒讓這艷麗誇張的色澤給逼退,只有更加瘋狂的加入踩踏葡萄的行列。
二樓的房間裡,雅特蘭伯爵正跟來自各地的多名酒商一邊品飲佳釀,一邊洽談Chianti葡萄酒的買賣,外頭的歡笑聲漫過天際,他端著酒杯推開門,好奇的來到陽台邊,俯瞰不遠處的葡萄園。
人群中,斯湘披散著黑髮,淡色的衣服滿滿都是葡萄汁的印漬,臉上還留有迸溢的紫紅色液體。她跟著大夥兒跳舞,手上還牽著丹尼斯,時而哈哈大笑,時而在木桶裡摔得狼狽,他看著看著,感到一陣溫馨的暖意。
忽地,她似乎看見站在二樓陽台前的他,有些窘迫的停下動作,尷尬的抹抹自己狼狽的臉,習慣性的咬著豐潤唇瓣,隨即羞怯的低下頭去,接著又像是忍不住的偷偷抬眼打量他。
他露出一抹揶揄的淺笑,兩人遙遙凝望著彼此。
許久,「伯爵?」身後傳來僕人提醒的呼喚。
他瞥了一眼,平靜的回答,「嗯,我馬上進去。」揚起手中的杯子向那端的她致意,隨即走回屋內。
他要她,絕對要留下她,不論是身體或是真心,他一樣都不想錯過……
傍晚,梅蕾思開著小車,領著斯湘在托斯卡尼的大小山城間漫遊,時而下車步行,時而馳騁在金色的山巒問,沿途不時看到一大片色彩斑斕、樣式繁多的陶器。
「Majolica。」梅蕾思說。
「Majolica……」斯湘跟著復誦一回,頓時想起曾在書籍上看過,原來這就是托斯卡尼大名鼎鼎的馬約利卡手繪陶器。
目前主流圖案是屬於文藝復興時期的複製品,有金黃色的拉斐爾式的龍,藍綠色系阿瑪菲式樣的藍鳥,或是歐耶維多式的公雞圖案,使用這些器皿,彷彿也同時嚥下托斯卡尼燦爛的艷陽與文化。
她很想跟伯爵分享這時的雀躍心情,無奈他打從抵達的第一天,就馬不停蹄的工作,查看酒莊的營收、葡萄酒的品質跟葡萄的收成,忙到連一頓飯都沒能一起用,可是她明白他變得不同,因為他的眼神不再抑鬱冷峻,唇總是揚在滿意的角度,他似乎也忘卻了蓋茲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