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鳳凰垂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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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漢青的聲音再次自她的頂上傳來,「請殿下稍候片刻,我這就救您出來。」

  「不必。」拉回心神的她,回絕得飛快。

  「殿下?」正準備找出地牢入口的他,動作頓了頓。

  她清清楚楚地道:「我已自逐於海道。」那夜她說出口的話,她沒有半點要將它收回的意思,更不會因任何人而更改她的決心。

  他忙要她想仔細,「留在這的話,殿下不怕遭紫荊王所殺?」那個紫荊王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聽迷陀域的人們說,每個被紫荊王帶去審訊之人,皆是直著進去橫著出來的。

  她輕搖螓首,「真要殺我,他就不需救我了。」她想那男人還不至於做這等浪費時間之事。

  「殿下若不回海道,長老們將不會原諒殿下的,殿下也知,神女若私離海道,將會成為長老們眼中海道的叛徒。」以為她不知利害關係,漢青心急地再向她解釋,「況且紫荊王是海道之敵,若長老們知道殿下在這……」

  一抹無奈的笑意躍上她的唇角。

  「叛徒?」不能為之所用,就是叛徒?她甚至什麼都沒做,更無投效帝國之意,難道就只離開也不允許?

  「殿下,請您——」

  「無所謂。」她一臉木然地截斷他的話。「我與海道已無瓜葛,此生也不會再回海道。」

  低首俯看著牢內暗影中那張心意已決的臉龐,漢青顫顫地問。

  「殿下……真要背叛海道?」

  飛簾仰首看向他那副恐懼的模樣,她很想告訴他,或許在他告訴她叛徒這字眼之前,她仍舊會是忠於海道的神女,永不會對海道有二心,現下的她不過只是離開罷了,但就在她知道了長老們的想法之後,她才明白,其實離不離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長老們的眼中她只能有一個選擇。

  永不能離開海道。

  一陣打心底升起的寒意,鯨吞蠶食般地,一口口吞噬掉她多年來所祈求的溫暖,在她的心頭灰燼上覆上一層永生再敲打不入的寒冰,在這極度心寒的片刻,她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什麼是可以放不下的。

  若是耗盡了法力和自逐於海道,仍不能使她離開那些島嶼,那麼,就由她親自斬斷這一切吧。

  「我只是個神女,不是什麼忠臣。」

  「殿下?」漢青不解地看著她冷若冰霜的模樣。

  「我已經把我的命給過海道了。」她一字字地說著,「去告訴那些長老,我的離開與背叛無關,我只是個厭倦等待,也不再相信神話的人,別再擅自替我安排我一生的車軌,也不要再拿著大義大理壓著我,強迫我為海道做任何事,我不過是想找回我的人生,今後,我將只為自己而活。」

  「殿下……」渾然不知她竟會作出如此決定的漢青,忙想要她回心轉意。

  她偏過芳頰,「你走吧,別再來找我。」

  「殿——」猶不肯離開的漢青,在欲勸勸她時,赫然聽見身後大批的腳步聲,知道已遭人發現的他,回首再瞧了背對著他的飛簾一眼,不得不迫於形勢先行離開。

  倚在牢門外的破浪,在那名男子遭金剛逐走時,半靠在牢門外懶懶地問。

  「敘完舊了?」

  沒發現他存在的飛簾,轉首看向他,在見著他的那瞬間,夢中那張模糊的輪廓頓時與眼前的男子合而為一,吻合得她一眼就將他認出,她仔細地看著他清朗俊俏的面容。

  「帝國紫荊王。」他朝旁彈彈指,候在他身後的力士立即上前為他打開牢鎖。

  在他步入牢內後,力士隨即退下,飛簾無言地看著這個無視於她防備目光的男人,逕自闖入她的領域,坐在她身畔一手勾起她的下頷,以慵懶閒適的目光,徐徐地打量著她。

  指尖透過來的溫度,和他一身所散放的氣息,隱隱約約地喚醒了片點她所遺忘的記億,她記得他似乎也曾這麼靠近過她,那銳利如刀的眼眸她沒有忘,而他這一身逼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威勢她也沒忘。

  「妳是海道的叛徒?」比她想像中還要更低沉了點的嗓音,在近距離內聽來,令她的手臂浮上一陣不快的寒顫。

  「你們愛怎麼說都成。」她不悅地別開臉,有些討厭有人靠她這麼近說話,但那根修長的食指很快又貼上來,命她調回目光面對他。

  「那日,妳尋死?」破浪邊問邊盯審著她暴露在他眼中的所有反應。

  「我沒有。」湛藍色的眼眸對上了他的,語帶命令地道:「拿開你的手。」

  難得遭個女人命令的他,饒有興味地揚高一雙劍眉,他勾起一抹笑,偏首看著她眼眉間掩不住的高傲。

  「救妳的人是我,不道謝?」

  她出乎他意料地爽快,「謝謝。」

  自她面上離開的手指,緩緩滑至她肩上散落的髮絲,並勾來一綹發握在掌心裡。

  「為何妳要背叛海道?」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妳不怕妳將與海道為敵?」

  她瞥他一眼,但很快即移開視線,「那是我的後果,我自會承擔,不勞你操心。」

  握在他掌心裡的長髮倏遭一扯,被扯至他面前的飛簾避無可避地迎上他的臉龐,他微微瞇細了充滿陰鷙的黑瞳,先前的慵懶之姿霎時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令人不寒而慄的森冷。

  「妳沒回答我。」過於溫熱的氣息飛撲在她的面上。

  「這是我的私事,我不必告訴你。」飛簾將黛眉一斂,想退後拉開兩人過近的距離,與他無所不在的氣息,但絲毫不憐香惜玉的他卻緊扯著她不放,閃爍的黑眸昭示著他想知道答案的決心。

  自小即被高奉在神宮裡,養尊處優外更不曾看過何人臉色的飛簾,並不欣賞他這等強迫她的作法,說句老實話,在神宮裡,也從沒人能命令她做些什麼。

  緊揪著她的發,將她一寸寸拉近自己,破浪定眼看著那雙許久未見的眸子裡,所盛滿的抗拒與厭惡,他慢條斯理地握住那綹發將它往他的身後拉,逼得受痛的飛簾不得不親暱地靠至他的身上,與他的身子貼合,她臉蛋驀然一紅,顧不得疼地揚起被銬住的雙手,按在他的胸前想阻止他的靠近,在他仍是不肯放開時,她瞥眼看向那柄佩掛在他腰際的短刀,飛快地抽刀出鞘後,在他下意識地退開時,毫不猶豫地揚刀割斷那綹淪陷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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