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希漓揩去眼角的淚滴,望向遙遠的灰色天際--
笨蛋京令忻,快點回來啊……
第八章
什麼是情難自制,他懂了,徹徹底底地懂了!
當他回到家,遠遠地瞥見庭園前的那輛車,巨大狂喜立刻席捲了他,多日不見的思念及懸戀,促使他無法停下腳步地直往屋裡奔去。
打開臥房的門,范希漓正蜷臥在沙發上,落地窗的紗簾隨風飄搖,清風裡吹來淡淡的花香,他輕吐沉滯的氣息,緩緩地蹲在她面前,極力穩住心底那股奔騰的、狂亂的心。
在今日之前,他丟開揚威集團及其他,是為了思考未來的路,而她的身影及聲音,卻總在夜深人靜時闖入,幾乎擾得他不得安眠。明明像是有一輩子沒見到她一般的思念,他還是拚命隱忍住內心的渴望。
婚宴取消後,他曾收到梅薇的留言,在手機裡,得知范希漓的狀況不太好,也知道她正在尋找他:而他刻意的失蹤,最擔心他安危的人,不是外界以為的「家人」,而是她。
一個他生命中意外闖入的女子。
她出現之前,未來對他而言,只是一層又一層堆高的金字塔,他對未來孤注一擲,只為爬上事業頂峰、為他及母親爭一口氣,卻沒料到她的出現,打亂了所有的人生規畫,也撼動他偏執的心。
他非常瞭解,范希漓極重視好友、敬愛提攜她的梅老董事長,只要選擇她,就代表必須放棄某些他原本得到的東西……
他不得下好好想一想--
在她與執著十多年的信念之間,孰輕孰重?
「范希漓……」反覆思索數天的思緒,在這一刻突然成了清明的風,吹開了盤據心頭的迷霧。京令忻垂眼,右手撫上胸懷,感受無法稍停的怦然震盪,孰輕孰重,此時,再清楚不過。
沙發上的人兒下安地翻了個身,他伸出手撥開垂落額際的髮絲,瞧她蜷曲著身子,眼角還有一絲絲的淚意,微涼的體溫代表她已在這裡吹了許久的風。
「既衝動又驕傲,你總是這麼亂來……」京令忻的心疼勝過多日不見的喜悅。
夜涼如水,她就穿著這身單薄的襯衫長裙,來到半山的郊區,這陣子,為了歐培山莊的重新起步以及等待他的消息,她也累壞了吧?
這個女人啊,果然是他生命裡最無法預計的「變數」,他深深歎息。
長指撫平她微皺的眉心,他輕輕吻上她的額際,溫熱氣息熨燙她略微蒼白的容顏,令睡夢中的人兒睜開了眼。
「晤……是你……」日有所思,所以他在夢裡出現了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讓她多待一會兒吧!
京令忻從她迷濛的眼神看出她還沒醒,柔聲回道:「當然是我,天氣這麼涼,你就穿著薄襯衫這樣跑來,這麼多天沒見,你還是這麼下愛惜自己。」抱起她,他踩著矯健的腳步,將她送往溫暖的床鋪。
「有你在啊!」反正是夢,讓她撒撒嬌應該可以吧?
京令忻哭笑下得,這麼溫柔醉人的情話,竟然是她作夢時才說得出口,感情這條路真的很辛苦。「傻瓜!我不可能永遠在你身邊,你要學會好好照顧自己。」
「你又要走了嗎?可下可以下要瘧?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她把螓首停靠在他肩窩,小手環抱他的頸項,直到他放她在床上,仍不願放手。
「希漓……」他的話,無奈裡飽含著一絲絲傻氣的幸福。「你先放手,我替你蓋被。」
「不,我不要!」雙手緊緊地抱住他,頑固下願妥協。
女人耍賴的功夫,讓京令忻著實大開眼界,這女人在不清醒時,小女人的嬌氣才會不自覺地顯露出來嗎?
「好好好,你先躺好,我陪你。」下含情色成分,他柔聲哄道,拇指撫過她眼眶不淡淡的暗影,希望她能安心人眠。
京令忻側臥著,將她的身子安安穩穩地嵌在懷裡,為兩人蓋好絲被,注視著貼靠在他懷中漾出甜美笑容的她:心靈泛起以往沒有過的平靜與滿足。
在兩個人的世界裡,一路瘧來總是會有風風雨雨,而當雨過天晴、雲淡風輕時,或許這才是愛情裡最平淡的串福吧!
夜裡,風微微地吹拂,他們卻擁有愛情最溫暖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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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閃爍晴陽的光輝,溫和的熱度暖而下炙人,微微的暖風順著開敞的紗簾飄送,大地的甜蜜香暖,有如最頂級的熏然香氛,一點一滴地沁人心脾,范希漓下意識地往舒服的位置窩去--
等、等等……她記得自己在落地窗前憑空遠眺,這樣舒服的軟墊下像是沙發,反而更像是--床?!
倏地清醒,她眨了眨眼,下太柏信自己看到的--
一張魂牽夢縈的臉孔,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你……」
京令忻微笑地望著她。「怎麼,才幾天不見,你就忘了我了?」
「真的是你……」她屏息凝望眼前的人,他的臉比記憶中瘦削了一點,並無損他俊美的面容,反而彰顯雙眼愈加炯然有神,那雙眸裡累積的思念,比她以為的多很多……
她遲疑地伸出手,聲帶痛楚地問:「時間,你要我給你的時間,已經夠了嗎?』
他要她等,而她花了幾乎有如一輩子的時間去應允他的希望,讓揮之下去的思念纏擾她日日夜夜難以脫身。
「夠了。」京令忻捧起她的臉,眼裡漾起溫柔的波光。「夠我想念你幾乎一輩子了。」
「令忻……」雙眸迅速浮起濕潤的水光,她閉起眼,低低輕語。
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抵擋對他的思念,日日夜夜心靈掙扎著,直到見到面的瞬間,她才發覺,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勇敢,分離在她的心底劃下一道思念的傷痕,此時,疼痛難忍。
「你怎能毫不在意地消失?」曾經,兩人的中間隔著借大拘海洋,只能遙遙對望,任由愛火蔓延燒得發疼,而今,她決定跨越那條對立的鴻溝,向他不顧一切泅水而去。「你知不知道,等待的心情會有多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