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宇朝蹙著眉,神情反常地凝重著,蹲到黑衣人的身旁探查「他」的情況,只見從拔出的刀刃旁,一道創口湧現大量鮮紅血水赤染黃土。
「王爺別靠近這麼危險的傢伙,讓我補上最後一刀,送『他』上西天吧!」
刀奴舉起刀正要砍下,卻被關宇朝格開,接著他還做了件讓刀奴瞪大雙眼的行為,王爺竟然撕下自己的衣角,幫那暗殺者止血!
「王爺,您在做什麼!這種傢伙要快點解決才可以。」他相信自己沒有眼花,剛剛這人分明意取王爺的性命呀!為什麼王爺卻……關宇朝沒有回答刀奴的問題,反而探了探黑衣人的鼻息,然後在刀奴雙眼都快瞪凸的凝視下,一面替黑衣人在出血的部位點穴止血,做保命的急救。
「要殺就殺,別裝什麼好人了。我可不會接受什麼笨審判,與其要吊死我,何不乾脆點讓我死在這兒。」炎華下腹一陣陣的劇痛,強忍著幾欲暈厥的衝動,她咬牙說道。
「『你』想死?」關宇朝低沉的嗓音冷冷地反問「他」。
「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吧,你這蠢王爺,虧你這麼笨也能當什……麼……節度使……」該死,該死,自己蠢得該死。炎華的眼中逐漸失去了光線,黑暗正威脅著她的神智。
「那,『你』就不會死。」
他……說……什麼……炎華最後的意識隨著問號消失。
昏過去了嗎?見「他」失血這麼多,就算要維持意識也很難。關宇朝暫時先放下「他」,轉頭交代刀奴將劍奴身上的千蠶絲給解開。
「王爺!」劍奴一來到他身邊,也跟刀奴有著同樣的困惑。「王爺為什麼不殺了這傢伙?『他』傷了王爺,罪該萬死呀!」
「『他』是影蝶門的人。」關宇朝淡淡地說。
「喔,怪不得身手還算矯健,這些日子來的殺手中,這傢伙可說是排行頭號了。
不過……那跟王爺不殺『他』有何關係?我了了,莫非王爺想從『他』口中盤出影蝶門的消息,然後一舉攻破這個漠視王法的非法組織。」刀奴擊掌高興地說。
「猜中一半。」除了對「影蝶門」的好奇外,另一個勾起他興趣的,並不是背後的影蝶門,其實方才看到他時,自己的內心騷動不已。這黑衣人的言行舉止,處處都令人起疑,瞧那纖細的身形、靈巧的動作與特意壓低卻遮掩不住的音調……自己的直覺到底正不正確,很快就分曉。
關宇朝摸向黑衣人的面罩,一把拉下。
「這……這個妖人……是女的!」刀奴不禁大叫,而且她還是個紅頭怪物。
從沒有見過如此驚人的髮色,就像深秋山林的楓葉般紅透的髮絲,如瀑般的流洩出來,襯著發白的臉蛋分外透明。小巧的臉蛋上,彎彎如月眉與青白的菱唇,怎麼看都像個討喜娃娃的美麗臉蛋,無疑是個女人家才會有的長相。
關宇朝證明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唇角微揚。
刀奴見到主子的神情,忍不住問道:「王爺,您打一開始就知道『他』是個女娃兒嗎?所以不讓小的殺了她,故意把小的刀給踢歪了?」
他搖搖頭,扔開面巾,彎腰抱起昏倒的女殺手。「我也只是有點懷疑而已,因為她所選用的兵器,不太像一般男子會使用的。大致上,這類取巧的小型兵器,都是為了增加殺傷力而設計,如果是男子來用反而會有些礙手礙腳,但是她使來如魚得水,我才想到或許……加上她的身材以男子來說,未免太瘦小,除非她是個不滿十五的幼子。」
走向自己的愛馬,將女殺手橫掛在馬背上,關宇朝取出自己的寶劍,一下子就砍斷了佈於前方的千蠶絲。看得刀奴與劍奴一愣愣的,他們沒想到自己怎麼樣也砍不斷的絲網,主子卻三兩下解決了。既然如此,為什麼主子剛剛不先脫困呢?
刀奴懷疑地看著劍奴。「喂,主子到底在想什麼呀?」
劍奴搖搖頭。「怕是在京城悶壞了,所以趁著有新鮮貨上門,陪她玩玩。」
除了這個解釋,劍奴無法做其他揣測。
「你們又在那兒嚼舌根了,去把網子都收起來。還有,樹上的玉刃拿來給我。」
兩人都不知道主子在玩什麼花樣,就算跟在身邊近十年,但是主子的行事作風向來高深莫測,要查知背後的理由,憑他們兩人裝著稻草的腦袋,實在太勉強。劍奴取下絲網,而刀奴奉命把玉刃拿過來,只見主人取出寶劍刷刷地不知刻了什麼,一揚手竟又把玉刃插回去。
「回府吧。」關宇朝躍上自己的馬背,一邊把女殺手安穩地置在懷中。
「是。」
兩人跟著上馬,隔著一段距離守著主子,刀奴忍不住對劍奴說:「喂,主人看樣子想帶她回遼南呀?」
「好像是如此。」
刀奴搖著頭。「帶著一個打算殺死自己的殺手在身邊,就算是個女的,危險還是危險。她萬一傷勢好了,又打算攻擊主子怎麼辦?」
「這個嘛……到時候咱們聯手殺了她不就得了。」劍奴聳聳肩。
「要我說的話,現在就讓她死了,才能永絕後患。」
「別傻了,主子對這個新玩具似乎頗為滿意,你要是現在殺了她,小心自己項上人頭不保。總之,回到遼南就是咱們的地盤了,琴奴的腦筋好,要怎麼處置這妖女,咱們還是等和琴奴商量過後再說。」
「玩具是嗎?照你這麼說,主子看上她了?」摸著下巴,刀奴不解地說道:「可我還是不明白,主子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啥偏偏挑上一個有著不祥紅髮的妖女呢,萬一她趁著親近王爺的機會,殺了主子怎麼辦?這玩具也未免挑得太危險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
劍奴踢踢馬腹,丟下刀奴一個人去傷腦筋。
清晨寧靜的林間,一名高大的白衣男子與纖細的白衣女子雙雙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