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只是個實習醫生。」蔣翔不安的說。
「別可是了,現在是大半夜,你教我去哪找人?幸好今晚是你值班,否則,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逸凡將手術刀遞在他手上,「你放心,我會在一旁指點你的!」
蔣翔看向他那執著的眼神,只好勉為其難答應了,「好吧,你可得把眼睛放亮點,要是我下錯一刀……」
「別說洩氣話,快動手吧!」逸凡不耐煩的催促著。
接下來是一個緊張萬分的時刻,逸凡一個口令,蔣翔一個動作,兩人的汗水不停的沿著額際緩緩流下,身旁的護士小姐,也忙不迭的為他兩人拭汗,手術室內的每個人都無不戰戰兢兢的。
黑夜裡的沉寂、冬季裡的酷寒似乎在這冗長的時間中,更添加了一股蕭瑟的無奈。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了,也幸而凱薔所受的內傷並無傷及要害,因此,手術還算頤利,逸凡鬆了一口氣,緊握著蔣翔的手,「真的很感謝你,你需要什麼,我一定照辦!」
「拜託!你真把我當成唯利是圖的小人嗎?我可是已改過自新了耶!」蔣翔在他胸前捶了一下,「別管我,你還是趕緊去照顧你的心上人吧!」
看著已安穩沉睡的凱薔,逸凡如釋重負的笑了。
驀地,他想起仍在門外守候的兩位救命恩人,他迅速往門外走去。
「老先生,謝謝你。多虧你救了她,否則我真會抱憾終身。」逸凡慚愧的說道。
「哪裡,我正好喜歡海釣,就這麼湊巧被我發現了。不過我勤你,小倆口吵吵架是難免的,要是搞上自殺這就太離譜了。女孩子家向來心細如髮,又愛鑽牛角尖,你就多讓著點。我怎麼也沒想到你們的紅帖子還沒收到,就讓我碰上這事兒!」老者以過來人的口吻勸慰著他。
「紅帖子?哦!原來你就是上次義診的那位老先生,難怪我覺得你挺眼熟的。腳好些了嗎?」逸凡請他坐下,並檢查了他的腳。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老者咧嘴一笑。
「思!復元的不錯。」
「當然,我可是準備要去暍你們喜酒的。」老者笑得更高興了。
「這次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等凱薔一出院,我的炸彈準會投到你那兒。」逸凡也似乎被他感染了喜悅的心情。
「我倒忘了問你,那女孩還好吧?」老者收斂起笑意問道。
「一切都還算順利,謝謝你。」逸凡握緊他的手,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那就好,我就回去等著羅!可別再讓我等太久了。」老者開玩笑的說著。
逸凡含笑的點了一下頭,看著那老者佝僂的身影,心中感慨萬千。
守候在病床邊,逸凡眨不眨的看著她蒼白憔悴的容顏,那種折磨就像是身陷在濃濃岩漿中,燒得他灼熱刺痛、體無完膚。
看著遺留在凱薔行李中署名給他的小紙條,上面是一首歌詞——「今夕是何夕」,內容句句感人肺腑、扣人心弦,宛如她的心聲,是那麼的淒愴、悲涼。
逸凡動容地喃喃念著,一滴淚不自主的流了下來——
他現在才知道,他傷她有多深、多痛,「凱薔,你快點醒來好嗎?我會告訴你,我有多愛你,我根本沒法失去你。」逸凡執起她的手,將他的臉枕在她手掌間,滿腹辛酸與憐惜。
昨晚的手術雖已成功,但危險期尚未過去,而今晚是重要的關鍵,過了今晚才能確定她有沒有其他的併發症產生,也唯有在今晚之前她必須清醒,否則後果難以想像。
時間緩緩消逝,仍不見凱薔有任何清醒的跡象,逸凡整個人不安得彷彿即將崩潰一般,他俯在床前,任分分秒秒的滴答聲凌遲他的靈魂。
「柳逸凡,你給我出來!」聞訊趕來的思遠站在病房門口,惡聲惡氣的把逸凡喚了出去。
逸凡瞥了一眼思遠,煩躁的爬爬頭髮,頹喪的走了出去。
思遠一見逸凡出來,等不及的就給他一個右鉤拳,差點讓他站不住腳。
逸凡撫一撫下巴,並沒有還手的打算,只是淡淡的說:「氣清了吧!那我進去了。」
「柳逸凡,你站住。我這口氣可沒那麼容易消!」思遠冷不防的從他背後想再補上一拳?
這次卻讓背對著他的逸凡很俐落的閃了過去,「趁人不備非君子也。」
「對你這種人,用不著君子!」思遠雙拳握緊的說。
「也罷!看要幾拳你才過癮就來吧!別客氣。」逸凡站穩後,等著他出招。
「好,這可是你說的,我就替凱薔揍你這個負心漢。」說罷,思遠又一拳擊在他胸口,只見逸凡雙腳猶如生了根一般屹立不搖,這對思遠來說不啻是一種侮辱。
「你這個孬種,為何不還手?」思遠氣呼呼的叫著。
「既然你是為凱薔出拳的,我理當接受,毫無怨言。」逸凡表情木然的直視著他。
「好,既然你夠骨氣,就再接受我一拳吧!」
眼看思遠的鐵拳又要擊向逸凡的臉頰之際,子揚一把截住了它,「你瘟了?思遠,怎麼可以使用暴力呢?再說,也不能全怪逸凡,這全是因為誤會造成的。」
「這誤會也是因為他的不信任造成的!」思遠厲聲毫不留情的指責他。
「夠了,思遠。感情這碼事,不是我們凡人所能控制的,有的結果也根本非我們所願,你就別再苛求了。」子揚好言相勸。
「子揚,你別管!他不發洩夠是不會罷手的,就讓他來吧!」逸凡抬高下顎,軒昂的氣勢表露無遺。
「逸凡!你別逞能,你總不希望凱薔醒過來後,換你躺在床上吧!」在一旁乾著急的寶兒終於有機會開口了。
「凱薔!」逸凡頓時想起她還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葉思遠,剩下的帳,我們以後慢慢再算,現在我沒時間和你窮攪和!」
丟下這句話後,他隨即往病房走去。子揚及寶兒面面相覷後,也只好跟了進去,只留下思遠站在那鐵青一張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