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呼哈——」
樓中樓二樓的臥室裡,米白色的柔軟大床上,韋霏霏一頭長髮凌亂披散。她兩手伸得長長的,打了一個好大好大的呵欠,看來一臉滿足。
這裡……是哪裡?
她瞪著天花板,糊成一團的腦袋開始緩慢運轉……
啊,她想起來了,這裡是靳海家!
昨天,匆匆拎著行李逃回台灣,搭了長達十多個小時的飛機;一落地,又馬上直奔靳家,跟靳媽敘舊,直到昨晚來到靳海家……
這樣一算,她已經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沒合眼了,難怪會睡死,連現在幾點鐘了都下知道。
沒辦法,她真的累死了,加上昨晚深怕靳海狠心不收留她,她就必須夜宿公園或火車站的恐懼憂慮,更讓她疲累下堪。
呼呼,幸好靳海沒有拒絕,否則她真不敢想像自己會怎麼樣。
昨天之前,她根本是憑藉著一股衝動離開L.A.回到台灣後,她才想到住宿方面的問題,並不是她瞻前不顧後,而是她真的被逼急了,除了先逃跑之外,實在沒有別的辦法……
唉,算了,總歸目前她是安全的,沒有人會逼她了。
韋霏霏伸長兩隻手臂,以一個仰臥起坐的動作直起上半身後,搔搔一頭亂髮,又打了個呵欠,才走出房門,到房間對面的浴室梳洗一番。
洗完臉、刷完牙,她神清氣爽地走下樓。樓下一片安靜,靜得連根針掉下地的聲音都有可能聽得見。
靳海呢?還在睡嗎?
韋霏霏走到靳海房門口敲了敲門,卻沒聽見任何回應,她蹙眉想了想:他大概上班去了吧。
噢,好餓哦……
肚子正好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她摸著空空如也的肚子,走進廚房覓食。
廚房裡頭,餐桌上擺著半條白吐司和幾瓶迷你果醬,除了奶油口味,還有草莓、巧克力跟黑醋栗、藍莓醬,看來都沒拆封。果醬下面壓著一張便條紙,她將之抽起,上頭寫著——
三八:
冰箱裡有鮮奶跟起士。
有問題再Call我,客廳電話簿裡有我的聯絡方式。
安分點。
少爺
「噗——還挺入戲的嘛!」還少爺咧!韋霏霏覺得好笑。
她望著桌上的豐富早餐,心想:是特地幫她準備的嗎?不太可能吧,靳海怎麼可能對她這麼好?大概是他也要吃早餐,順便準備她的而已。
韋霏霏歎了口氣,聳聳肩,動手做早餐。
吃完一份吐司,暍了杯鮮奶,韋霏霏回房間拿了零錢包,想就近找一間超商,買報紙回來看,順便留意有沒有合適的工作。
在L.A.她本來在一家貿易公司上班,可是她走得匆忙,根本沒辦理離職手續便義無反顧地回到台灣,想當然那份工作鐵定也泡湯了。無所謂,反正現在她想在台灣先待下,過一陣子再說。
走出靳海家,她很快就找到超商,買了兩、三份報紙後,返回大廈。
直到她站在靳海家門口,發現門鎖上了,而自己身上根本沒有鑰匙,連手機也沒有,她簡直傻眼。
天哪,她到底在要什麼白癡、裝什麼笨蛋?出門竟然會忘記帶鑰匙?!
現在可好了,她成了無家可歸的女人……看來她現在必須等到靳海回來才進得去了。
韋霏霏只覺得好挫敗。她背靠著靳海家門,緩緩蹲坐在地上,兩手抱著頭,懊惱到了極點,不敢相信自己會這麼糊塗。
等等——腦子靈光一閃!
其實她根本下必枯坐在這兒等啊,聽靳海說他上班的醫院就在附近,她可以去找他拿鑰匙啊!
想想這個方法似乎行得通,韋霏霏感覺眼前終於露出一絲曙光,她欣喜地站起身,拎著報紙就往下衝。
先是問了門口的警衛「安康醫院」的方向,然後沿路詢問路人,頂著下午的大太陽,她總算在十五分鐘後,找到了靳海服務的醫院急診室。
「皇天不負苦心人呀——」韋霏霏看著建築物上頭大大的三個字「急診室」,差點喜極而泣。
她走進急診室,卻見到每位護士小姐都在忙,她也不好意思打擾,於是來來回回徘徊,直到經過身邊的警衛發現她行跡怪異,上前來盤查。
「小姐,你有事嗎?」
警衛阿吉打量這位小姐的裝扮——一件白色背心、下半身是一件黑色運動短褲,一頭快要及腰的長髮紮成馬尾,長得不是頂漂亮,可是五宮端正,還算滿清秀的。只是,看她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幹麼?
「呃……不好意思,其實……我是來找人的。」韋霏霏侷促地把報紙攬在胸前,發現人來人往的目光都下由得看向這裡。
「哦?請問你找哪位?是病患嗎?你說出名字,我可以幫你查查。」
阿吉作勢整理了一下頭上繡有保全公司名稱的藍色鴨舌帽,偷偷注意她的神色是否有異。
「不,不是病患,是一位醫生。你們醫院有一位叫做靳海的醫生,他在嗎?」韋霏霏緊張地往急診室裡頭張望,期盼看到那抹熟悉的修長身影。
「你要找靳醫師?!」阿吉突然拉高的嗓音引來周圍女性的注目。
頓時,韋霏霏感到手足無措,無數視線都落在她身上,帶著審視意味,和一些她睽違已久、很熟悉的不友善光芒。
以前在學校,由於她和靳海走得近,總是被同校女生賞以這類眼光,所以她一點也不感到陌生。
「對,我找他,可不可以幫我傳達一下?謝謝!」韋霏霏略低著頭,低聲拜託警衛。
「喔,好好好,沒問題。」厚,這個靳醫師行情真好,不僅醫院裡面的女性哈他,現在還有人找上門?阿吉帶著又護又羨的心情正要去通報。
就在這時候,靳海突然出現,神色匆忙,背後還跟著一群小護士。
他剛剛聽到風聲說有個女人到醫院找他,本來還一頭霧水,猜測也許是老媽或老妹來訪。
誰知道,他一問之下才發現來找他的女子,外型跟老媽老妹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最後,他聽到了一個重要的線索——頭髮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