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不自禁地將她納入懷中,感受她在懷中輕顫微泣,他發出一聲安心的歎息。他知道,他和這個女人是注定糾纏不清,難分難捨。
兩人默默靜享這一份旖旎,彷彿一開口就會破壞這一刻的美好。
「大王……」巴庫的管家這才趕到,便發現自己的多餘,忙不迭想退出帳外。
「等一等!」荊慕鴻喚住了他,「告訴巴庫,我要取消這一樁交易!」
話一說完,不給巴庫的管家置喙的餘地,他帶著上官翩翩駕馬離開巴庫的領地。
上官翩翩小鳥依人地偎在他的胸膛,無心瀏覽東胡的山水風光,荊慕鴻的懷裡才是她所有的世界。
荊慕鴻一路也沒跟她說話,只出奇溫柔地替她撥著散亂的髮絲。
回到東胡王宮中時,東方已是露出魚肚白,初陽綻放的時候,荊慕鴻先下馬,在陽光金輝的照耀下,他對上官翩翩伸出了手,抱她下馬。
他伸手摟住茫然失措的她的纖腰,以不容反駁抗拒的氣勢向她宣示,她是他的。
她的臉龐先是泛著異樣的神采,欲言又止的唇彷彿傾訴著我願意,但令荊慕鴻不解的是,她的臉色又在剎那間黯淡下來,有著不可思議的哀傷。
他再一次感到羞辱,這個女奴竟敢在他表示她為他所有的時候面露哀色,她是個身份極其卑賤的女奴,竟敢厭惡他的恣意愛憐,實在太肆無忌憚。
他不敢承認的是,他惱羞成怒的真正原因來自於她再一次拒絕了他,即使她是生死操縱在他手上的女奴,她還是對他不屑一顧,彷彿他接近她,是玷污了她似的。
她為什麼不再像初見時那般地眷戀他,願為他所有,為什麼三番兩次地作賤於他的深情。
他憤怒地推開她,目睹她墜地疼痛而無動於衷,她沒有抬頭乞憐,反倒極端驕傲不為所動地別過臉去。
「內侍!」荊慕鴻以暴怒已極的聲音呼喚下人。
神色緊張的內侍匆匆前來領命,後頭還跟來一個頭髮已然全白,眼神卻像鷹眼般銳利睿智的老人。
「見過大王!」
「國師不必多禮!」老人的出現,使得荊慕鴻醒覺於自己的失控,連忙收斂形於顏色的情傷及忿怒!
「大王,她是……」哈林國師卻是一眼瞧得分明,仔細地端詳著上官翩翩。彷彿她是什麼妖精轉世似的,他的眼神滿載著戒意。
「她只是我從中原擄來的女奴,」他故意說得毫不在乎,轉頭吩咐內侍說:「把她領至女奴房,叫歐雅分配工作給她!」
他為了預防萬一,還是點了她幾門可以牽制她施展武功的穴道,讓她不能憑借自己的武藝溜逃。
國師一直目送著上官翩翩的身影遠去才回頭望向荊慕鴻說:「大王,漢人有一句話,說紅顏禍水!」
「國師!」荊慕鴻霍地打斷他,明白他所指為何。
「大王,她是個不吉祥的女人,大王最好離她遠點!」哈林的雙眼閉了起來,感到驚駭地說:「我能感覺到她有傷害大王的力量,她一定會有害於大王!」
「國師多慮了,」荊慕鴻若無其事地放聲笑說:「只不過是一個女奴,怎能傷得了我?」
他卻無法自欺,他的一顆心為她而沸騰,也為她而柔軟,更為她而千瘡百孔,滿懷怨恨!沒人能像她傷他這麼深!
「大王,你不要不聽臣的勸告,恕老臣斗膽。先王的殷鑒未遂,當初先王為了那個中原來的女子神魂顛倒,不聽老臣的勸告,反將老臣打入監牢,結果慘死在那狼心狗肺的中原女人手中。」哈林國師痛心疾首地說。
「國師,不要說了!」荊慕鴻粗魯地打斷。
父親的不幸是他胸口永遠的傷痛,哈林卻偏偏拿這件事來比擬他和上官翩翩,教他情何以堪?他多想開口辯解,他和上官翩翩是不同的,至少,他經歷過上官翩翩對他一往情深的一面,但是,現在一切溫存都已過去,上官翩翩的絕情令他啞口無言,逼得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掉入和他父親一樣的感情泥淖。
「大王!」哈林想喚掉他的怔忡。
「不會的,國師,我不會讓那女奴有左右我心志的能力,我不會像我父親一樣!」
「大王,既然她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女奴。」哈林的眼睛嚴厲起來,深思熟慮地說:「賜她死吧!」
「你說什麼?」荊慕鴻受到了極大的震撼,雖未脫口,悍拒之意已形於顏色。
哈林國師一見他的反應就更明白了幾分,戒於荊慕鴻的不可自拔,他語重心長地忠告著。「至少放逐她,將她趕得愈遠愈好。」
「國師,你太小題大作了!」荊慕鴻故意露了一個不以為意的笑容,準備踱步離開。
「大王,請留步!」哈林國師不肯死心地說:「大王可是應允了?」
面對國師的堅持,荊慕鴻知道無法可躲,只好正面回覆說:「不行,我不答應,國師,這件事別再提了,我的答案絕不會更改!」
「大王!」哈林國師跪地請求著。
荊慕鴻連忙上前去扶起他,為難地說:「國師何必苦苦相逼?」
「大王,您可發現,從她一出現後,你就不再理會老臣的諫言,這是我們之前不曾有的歧異?」
荊慕鴻對這個從小護衛著他長大的老人自然是滿懷信任,他的衷心建議,他大都樂於採納接受,只是這一次……
「大王,恕臣直言,最近臣夜觀星象,占於龜甲,發現大王今年的本命星被烏雲所掩,東方的加德庫山在近期會有異象,恐怕是禍事臨身的徵兆,而這名不祥的女奴在此時出現,讓臣怎能不憂心忡忡……」
「國師,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荊慕鴻先是默了半響,然後朗聲大笑。「人力怎能和天命抗衡呢?何必牽連無辜的女奴……」
「可是,大王……」
「別說了,我自有打算!」荊慕鴻不容哈林有置喙的餘地,快步離開!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