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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起先禧珍心底仍然千頭萬緒,她忽然想起老和尚的話,於是便試著念起觀音菩薩的名號,不久後紛紛擾擾的念頭漸漸平息,忽然之間她竟然感到「身體」似乎正在輕盈地「飄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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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授命為皇帝身邊一等侍衛,十年來永琰跟隨康熙帝左右,三次遠征漠北沙場,討伐極盡狡猾頑劣、屢次借口執意南犯邊陲的噶爾丹。

  漠北十年戰事,終在康熙皇帝親至寧夏指揮調度,於皇帝第三次親征後,將狂妄自大的噶爾丹逼至窮途末路,自盡而亡。此時原效忠於噶爾丹的厄爾特部族人丹濟拉,於噶爾丹死後立即率餘眾前往寧夏,歸降康熙。

  丹濟拉到哈密見康熙之時,皇帝為表現對丹濟拉的信任,以安撫降眾,於是在自己的王帳內,親自接見了這位昔日叛軍首領,最為信任的部屬。

  丹濟拉一進王帳,見皇帝身邊羅列一排排侍衛與兵官,禁衛森嚴,於是露出惶恐的神色……

  「你們全都退下。」皇帝突然下令。

  丹濟拉既然是降眾的首領,康熙為了安撫他,於是刻意屏退左右護衛。

  然而阿南達聽見皇帝的命令,卻面有難色。「皇上,萬萬不可--」

  「立刻退下!」康熙十分果斷。「朕有許多話,要單獨跟丹濟拉促膝長談。」他凜然的目光,直勾勾地瞪著丹濟拉道。

  丹濟拉默默垂下眼。

  永琰此刻也身處王帳內,就站在阿南達身邊。

  他明白皇上屏退左右的心意,永琰面無表情,沉著地觀察著丹濟拉的一舉一動,包括他閃爍的眼神相微末不起眼的動作。.

  此時阿南達已身居副都統一職,他心繫皇帝的安危,一千個不願意從旨,然而皇帝的命令是不容違抗的,他只能垂頭喪氣地隨著一列官兵走出王帳……

  「阿南達,」永琰忽然拉住阿南達。「聖上召見丹濟拉足以仁德法天,我們應當傚法聖上,悉心款待隨同丹濟拉前來歸降的親人部眾。」他這話說得不算大聲也不小聲。

  丹濟拉一字一句聽進耳底,臉色一變。

  康熙明白,永琰這話其實在暗示丹濟拉,將挾其親人與部眾的性命,以此警告丹濟拉不得輕舉妄動。

  永琰離開王帳前,再對阿南達道:「你在帳外留守,聖上有命你即刻入帳,張羅水酒以慶賀丹濟拉歸降明主,大漠南北在聖上的恩澤普照下,得以同歸和睦。」

  丹濟拉覲見康熙之時早已搜過身,他失去兵器,再加上永琰這雙重暗示;丹濟拉不是傻子,他明白自己猶如牢籠裡的困獸,倘有二心恐將不得好死!

  皇帝表面不露聲色,內心卻稱許永琰的機警。

  永琰步出王帳後,立即命帳前守衛不著痕跡,團團包圍丹濟拉妻女家人、以及隨行餘眾,他對厄爾特部歸降族人待之以禮,絲毫沒有輕慢,卻始終小心提防,從未失去過戒心。

  丹濟拉果然未輕舉妄動,只因形勢逼人,他終於甘心歸降清廷。

  直至夜幕低垂,丹濟拉終於神清氣朗地步出王帳,因為皇帝已親口承諾授丹濟拉為內大臣,且授其親生子為正三品一等侍衛,丹濟拉感激涕零,於是向餘眾宣佈歸降的決心,並且詠歎康熙皇帝的盛德。

  皇帝隨後步出王帳,他站在丹濟拉身邊保持微笑,聆聽著這立昔日頑劣勁敵身邊的第一員大將,對自己心悅誠服的歌詠。

  永琰慢慢步行至皇帝身邊,他始終冷眼旁觀,這令人動容、充滿歡樂與和解的一幕……

  而就在皇帝放寬心之際,變故發生了--

  丹濟拉慷慨激昂的演講正說到一半,厄爾特餘眾人中,忽然有一名年輕男子手持短刀從人群中竄出,朝王帳方向衝撞……

  當眾人都以為他將奔向王帳、行刺皇帝而紛紛奔向前試圖攔阻他的去路時,永琰未奔向前方阻撓,反而更加貼近皇帝身邊--

  「狗皇帝!」

  噶爾丹之子,賽卜騰巴珠忽然大叫一聲,盡生平力氣,將手上短刀猛力朝前一擲--

  賽卜騰巴珠力大無窮,右手一揮的力道,短刀來到皇帝面前只在須臾之間!

  永琰知道賽卜騰巴珠與皇帝距離僅數尺,他絕無徒手接住短刀的可能,當下毫不猶豫身形一閃,千鈞一髮之際以肉身接住利刀,短刀立即沒入永琰背心。

  賽卜騰巴珠失去唯一武器,立即被眾人生擒。

  「永琰!」阿南達奔向前,大吼一聲。

  經此變故,皇帝大驚下四肢麻木,竟只能眼睜睜地瞪著永琰在他面前倒地,並失去意識……

  第四章

  那輕盈舒適的喜悅感褪去後,禧珍忽然意識到,自己「來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平野上森然羅列著齊整的數千頂帳幕,以保護、也以瞻仰的形式,全數環繞著中心一頂碩大的帳幕,四周散佈著許多面容嚴肅的官兵,昂首站立在帳幕四周彷彿在站崗守衛,中心那頂特大的帳幕四周人眾尤多,且有慢慢集結之勢……

  禧珍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

  然而她感到自己的身體正「飄浮」在傘空張望,見到下頭的那些官兵將領,她竟然有一股置身事外之感。這感覺便彷如她小時候坐在額娘懷中,見王府內為阿瑪祝壽所築的戲台,觀賞著戲台上那些粉墨登場的角色,只不過這回場景非常廣闊,漠北大地沒有局限。

  官兵陸續往中心齊聚,禧珍見到大帳前漸次圍繞成一大圈,以包圍的態勢,團團圍堵住一群男女。瞧他們的服色,這群人顯然下是官兵,而是外來的人。

  禧珍心裡想著繞到帳前,眨眼間她已經「站在」帳前,看到了那群團眾官兵的首領--

  她一眼便認出了他!

  這十年來,他的容貌幾乎完全不曾改變,只有那眼底的風霜經歲月浸潤,多了一股世故練達……

  然而,兩人遠距千里,禧珍觀察這個地方,地勢形貌與江南相差十萬八千里遠,狀似她小時候聽阿瑪描述過的漠北塞外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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