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就是快樂的夜晚……啦啦啦啦……
又這麼晚了嗎?盛雪抬頭看著天空不明不滅的星子。
台北的天空是渾沌下明的,那,上海的那片天際呢?
怔呀怔著,突如其來的,她被余菲拉進剛招來的出租車裡。
不管何處的天幕都被一併關在汽車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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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成不變的每一天開始。
更換櫃檯的盆花並沒有固定是誰的工作,以前大多是身兼花藝設計的老闆娘姚仙隨手插上一盆花放著,這段她經常遲到早退的「非常時期」只好由盛雪責無旁貸的接下來。
插花,真是一門很深的學問。
看著流理台上擺放的鮮花,拿著花剪的盛雪歎了口氣,準備毀屍滅跡。
「我以為我是最沒天分的那個人,想不到妳才是個中翹楚。」喝著蒸餾機泡出來的阿拉比卡咖啡,一身夏裝的余菲完全看不出來昨晚狂歡的痕跡。
「妳很閒是嗎?」她已經夠挫折了好不好。幾天前插出去的花已經為她鬧了夠多的笑話,實在不需要再加余菲這個怪胎的評語。
「是啊,」她涼涼的應道:「妳也知道旺季過了,客人小貓兩三隻,我當然閒著嘍。」
「姚姊還沒來,前頭沒人不要緊?」
「看店是妳的工作。」她撇得一乾二淨。
三人公司,人手少,所以分配的事務就多,預約、咨詢、估價、接電話、打雜……門市要負責的都屬於盛雪的工作範圍。
不是大家欺負她,而是她甜蜜蜜的娃娃臉通常是最有力的招牌。讓她杵在店門口的效益,當然是比讓她窩在小工作間做禮服要划算得多。
姚仙的算盤可打得精。
也虧盛雪的個性不計較,隨手拾掇,三人和和樂樂的,倒是把婚紗店搞得有聲有色。
「知道啦,我馬上出去。」
「買盆花不是省事得多。」
她把唯一倖存的櫻花株插上劍山。「聊勝於無吧!」
余菲無話可說,她對這些花呀草的也一竅不通,把喝空的杯子倒了倒,她隨口問了一句,「妳要不要也來一杯?」通常,沒有灌下三杯咖啡,她很難醒過來。
盛雪作勢將「作品」捧出去。「我等一下自己來。」她每次看余菲喝黑咖啡頭皮就發麻。
「OK!」
自從姚仙「大發慈悲」買了蒸餾咖啡機以後,盛雪的工作就少了一樣,她只要把磨好的咖啡豆加下去,其它的請君自便,不用像以前那樣,苦命的一貫作業,設法滿足兩張挑剔的嘴。
兩人從茶水間出來,店門的鈴鐺也叮噹響起,香風隨著一襲香奈兒的當季碎花露背洋裝席捲了進來。
「妳們大家來看,我帶誰來了,攝影師喔∼∼∼∼∼∼」
那種獻寶的姿態十足十。
這不能怪姚仙。
婚紗館懸缺最久的位置就是攝影師,以前外包給廣告公司,感覺綁手綁腳不說,還要受盡對方拿喬的氣。
擁有固定的攝影師是她最大的心願。
一張溫潤如月光,燦爛如春暖花開的風華絕色從姚仙的身邊移了出來。
兩截式的穿著,Rocksport的運動鞋,改良過的滑板褲,一頭長到腰際的黑髮綁成辮子在身後晃蕩著優雅的弧度,箍住髮梢的是一抹亮晶晶的金。
他還是穿著鍾愛的布鞋,沒有身為董事長自覺的打扮。
盛雪一陣錯愕,渾然不覺的將水盆裡的鮮花往身上壓,這一壓,櫻花瓣紛紛掉落,不一會兒,腳下竟然聚了一地的落英。
身邊的余菲看了想張口跟她講,然而,瞧瞧盛雪已經魂進入太虛的表情,還有那一地不幸的櫻花,瞬間改變主意,轉身到後面去拿掃把了。
看個男人看到流口水,這絕對不是盛雪的作風。
她昨晚怎麼套都套不出來的秘密,絕對跟這美到叫女人自卑的男人有關。
嘿嘿,她只要等著看戲就行了。
「阿郡,我來跟你介紹,盛雪是我最得力的助手,這家店全部的婚紗禮服都是她一個人設計縫製的,以後你要跟她多配合。」姚仙往中間站定,為兩人互相介紹。
「姚小姐,我跟雪很熟。」容郡一雙看似慵懶的眼,細細描繪過多日不見的容貌,發現她改變不大,這才露出釋然的淺笑。
不過--這會不會也代表她沒把他放在心底?
「真的?親上加親,太好了。」姚仙拍拍手。沒想到這麼順利,看起來不會有處不來的問題了。
「姚姊,不要亂套形容詞好不好?」好久,盛雪才找到可以表達意見的縫隙。
什麼親上加親,還禮成送入洞房咧。
「盛雪,我還沒找妳算帳呢,妳既然認識阿郡這麼優秀的攝影師竟然也不幫我介紹拉攏,妳居心何在?」姚仙嘴巴雖然這麼說,責怪的意思倒也沒多濃。
盛雪把已經鞠躬盡瘁的櫻花盆放到櫃檯上,眼角餘光瞄到氣定神閒的容郡沒有半點想兩肋插刀的模樣,她微咬銀牙,「我根本不知道他懂攝影。」至少,他從不曾在她面前展現過他的攝影功力。
嗄?姚仙傻眼了。
「夏草拍胸脯保證說他還得過烏魯木齊的攝影獎,當婚紗的攝影師其實是大材小用了呢。」吃了太多夏草口水,就連講話也一字不漏的照抄,姚仙期望做到最完美的地步。
「什麼烏魯木齊的攝影獎,我看是騙人的吧。」
喔喔,否認得這麼徹底!
姚仙認識盛雪起碼有五年,沒見過她用這麼憤恨激烈的語氣排擠任何人,她想見的世界大同景像要破滅於一旦了嗎?
「盛雪,妳跟阿郡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別害羞,阿郡都跟我坦白過了,他可是為了妳不辭辛勞從上海追到台灣來,叫我好感動。」可以看見姚仙眼中的心形一直是亮晶晶的。
是不是結了婚的女人都會發展出不必要的雞婆性格?盛雪一點都不想領情,也不想這樣被撮合。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沒有特別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