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想我嗎?」他沒一刻安靜的東翻西翻,好像沙發上有蟲,眼睛則是跟著盛雪的身子轉來轉去。
老天!他又問。
「我說過幾百次,你煩不煩吶!」
「雪……我好想妳。」他坦白的眼中沒有一絲雜質。
別用那種眼神看她!毫無預警的酸意霎時衝進盛雪的眼,把皮包往桌上甩,把所有的感覺死鎖。
儘管那幾個字沁入她一直捍衛的心,沁得她心酸。
她抓著椅背。「那又怎樣,活該你出現了我就要說歡迎光臨?你要走,還要等我說謝謝光臨嗎?」
「妳有在意我對不對?」要不然從見面到現在也過了大半天,她還是像一隻捍衛小雞的母雞,隨便一碰就啄得人面目全非。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要不是姚姊吩咐,我不會讓你進來的。」換句話說她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硬是壓下去對他亂七八糟的感覺,她告訴自己只要熬過今天,只要熬過今天……
「小雪。」
「誰允許你這麼叫!」她掄起拳頭。
誰知道拳頭才握緊就落入更大的掌握,容郡把抵在沙發椅靠上講話的盛雪往下拉,讓她的身體貼著他,讓她進退不得。
「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女上男下。「妳滿意這樣的姿勢嗎?」
她欲言又止,菱唇半啟,又羞又憤的想打歪容郡的下巴。
「放開我!」
也許是不想看到她眼中水汪汪的樣子,他妥協了。「我知道了,妳真是傷害人心的妖女,我到今天才知道我這張臉對妳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他並沒有打算把小雪弄哭。
他鬆手,讓盛雪從他身上爬下來。
「我這裡讓給你睡,明天你要走的時候把鑰匙交給樓下的管理員就好了。」她感覺得到自己的臉皮還不停的抽動,腳很軟。
「妳要去哪?」
「我自然有我的去處。」她不會說是要到余菲的小窩打地鋪。
「不用吧,妳這裡有好幾間房,妳如果對我不放心,大不了睡覺的時候把門鎖起來,我不會去偷襲妳的。」
要是拒絕不免顯得她矯情……
「好啦、好啦,我向來說話算話,說不碰妳就不碰,妳不會有貞操危機的。」他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喔。
盛雪實在也累了。
今天工作,為了抵抗容郡的靠近,體內的防衛機制全體出動:心的跳動頻率完全亂掉不說,心不在焉的結果換來衣料剪裁錯誤,一塊法國珍珠絲緞被她剪了個四不像。
實在是夠了!
「你最好記住你說過的話。」
「我對妳講過的話從來沒有忘記過。」
入侵計畫成功!耶!
第七章
草草的按下時鐘,號稱有一六○的身子從涼被裡鑽了出來。
懵懵懂懂的轉著很不舒服的脖子,女人啊,有了那麼一點點年紀,真的是,只要稍微睡不好,身體就會隨時舉白旗抗議。
可惡!這都不知道是被誰害的?!
走到浴室,額頭噹噹噹冒著她這年紀不該有的青春痘。
她一點都不以為臉上長了青春痘有什麼好高興的,戳著那顆不識相的痘子,盛雪埋著頭刷牙漱口。
一反平常上班的匆忙,她慢吞吞的抹著臉,慢吞吞的踏出浴室,接著打開房門--
「妳起床了!」一聽見她的腳步聲,容郡馬上拋棄看到一半的晨間新聞,衝到她的房門口。
「你……怎麼還在這裡?」眼花間看見容郡那張燦爛如星辰的臉蛋,盛雪呆愣住。
「我等妳起床弄早飯給我吃。」他忙著把掉到眼睛前面的頭髮撩到後面,一時間充滿手忙腳亂的稚氣。
「就只知道吃。」真是夠了!
「因為妳煮的菜好好吃嘛。」抓著一綹頭髮,他的表情無辜得叫人怦然心動。
「把身體轉過去。」她無力的命令。她的青春痘為什麼更刺痛了?
「哦。」他聽話得不得了。
盛雪雙手捧起他如黑綢的頭髮,用五指梳理。「別動喔,拉到你的頭皮我可不管。」她的口氣還是沒半分通融。
「我肚子好餓。」這種感覺真好。
「你要我剪掉你這麻煩的頭髮嗎?」這樣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去弄早餐。
「妳不喜歡,我就剪。」
「無聊!你乾脆剃光頭當和尚去啦。」她還是沒好口氣,但是動作輕柔,好像握在手中的是最上好的布匹。
她沒有幫誰綁過辮子,在婚紗店的時候看余菲動作俐落,什麼髮型都造得出來,怎麼到自己手上卻不是那回事了。
「我當和尚的話,妳住到我隔壁來當尼姑。」
「容郡,你繼續胡說八道不要緊……」在他面前晃了晃正在進行中的辮子,盛雪的威脅很明顯。
也不想想辮子掌握在她手中,等一下她就「不小心」扯斷他招蜂引蝶的頭髮,看他拿什麼去泡妹妹?
「妳看我們倆這樣像不像夫妻?」
「我可不想要一個老是要我伺候的男人。」毛茸茸的辮子,她盡力了。
「那妳心中的白馬王子長什麼樣?」笑嘻嘻的把辮子盤到脖子,他的眼睛始終跟著盛雪的身影走。
「沒想過。」她是真的沒想過。她不像所有的女孩子會在心裡描繪一張屬於自己的未來,她也沒想過怎樣的男人會有副不怕風雨願意讓她棲息的胸膛,她太早出社會,太早獨立,太早知道靠誰都沒有用的。
男人。她家的男人……她搖搖頭,不去想。
這些年,有許多的男人在她身邊來來去去,她卻一直很篤定的知道,那些強壯的或者不屬於強壯的胸口,沒有一處是永遠屬於她的。
「雪……」容郡偎過來,探照燈似的亮眼把她流露的茫然跟忿然瞧進眼底。
「你肚子餓干我什麼事?」她直覺的反應過來。然而下一秒,她轉進廚房,拉開冰箱,把日前才補給的食品通通挖出來,洩憤似的擺滿整個流理台,不一會兒,水龍頭的沖刷聲蓋去一切。
就在她忙著準備食物的時候,一點都不肯拿捏安分尺寸的人頻頻進來,跟她擠在小小的空間大喊不夠--米飯不夠,菜色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