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無心柳成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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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好!很好!妳還敢來這裡,看我怎麼治妳!」

  「啪啪」兩聲,毫不留情賞了茵茵兩巴掌!這突來的災厄讓茵茵再站不穩,跌在地上也同時讓那隻雞腿滾出了懷裡。

  蓮媽瞠目結舌地瞪著那隻雞腿,馬雲盼卻氣得渾身發抖。

  「賤丫頭!竟然還敢去廚房偷雞腿來吃!賤丫頭,看我打不打死妳!」舉起腳接連踹了幾腳,她氣喘噓噓,茵茵痛得大聲求饒。

  「別打了,小姐,妳別打了……這雞腿不是偷來的,是莊主給奴婢的!」茵茵一邊逃一邊嚷著,見蓮媽呆立在門邊,急忙就縮到她的身子後面,緊抓住她的小腿不放。「是真的,不信您可以去問問莊主,而且我這雞腿是特地帶來給娘吃的,不是我要吃的……」

  無論如何,莊主說過兩隻雞腿都可以給她吃,她只吃了一隻,另一隻偷拿出來應該沒關係,而且,她寧願讓莊主處罰也不要讓馬雲盼這個……這個臭婆娘趁機會找她出氣。

  「妳說什麼?這雞腿是莊主給妳的?」孰知這麼一來讓馬雲盼更為忿怒,想到費雋淳竟讓茵茵吃得這麼好,她心裡的護火燒得加倍熾烈。

  「嗯。」茵茵躲在蓮媽身後怯怯地點頭,也突然發覺,這回娘居然沒有甩開她,果真當起了她的擋箭牌。

  事實上,蓮媽是因為太過吃驚,整個人僵著無法動彈。她萬萬沒想到茵茵寧可冒著被馬雲盼拳打腳踢的風險,而帶了一隻雞腿來給她--這丫頭,該說她是太笨,還是太善良?

  「奶娘,妳走開!我非打死茵茵不可!」

  「小姐,妳別這樣!」突來的不忍讓蓮媽氣急敗壞地拉住馬雲盼。「妳真把她打死了,若莊主怪罪下來可怎麼辦才好?」

  「我不會把她打死,我只要把她打得殘廢就夠了!」說著又去扯開茵茵的辮子,茵茵痛得哇哇大叫。

  「小姐,妳冷靜點,現在莊主他……他擺明護著這……這賤丫頭,妳若打得她殘廢,又得怎麼對莊主交代呢?」蓮媽擋在茵茵身前,使出全身吃奶的力氣硬是攔住了馬雲盼。「何況您不是……不是很喜歡莊主嗎?這樣一來,除了讓莊主更加討厭妳,說不定還會影響妳在這兒的地位呀!」

  「奶娘,妳……」她咬牙切齒又羞又惱,眼睛迸射出火花。

  霍地轉身,將那隻雞腿重重踩爛,馬雲盼忿恨地衝到花幾邊尖吼著。

  「叫她給我滾出去!往後絕不許再踏進雙飛樓一步,否則我一定要她好看!」

  「好好好,您別生氣,我馬上把她趕出去,您別生氣。」蓮媽二話不說立刻拉著茵茵匆忙出去。

  披頭散髮又遍體鱗傷的茵茵,從沒想到馬雲盼是如此痛恨她、討厭她,遠比以往更勝;她也總算知道,馬雲盼確實喜歡莊主,可這……這未免太過離經叛道、為禮俗所不容了?

  「聽到沒有,以後別再來這裡,只要妳一出現,小姐的情緒就會失控。」蓮媽深吸口氣警告著。

  「我……我只是……只是以為娘記得我的生日,所以……」她低垂著頭囁嚅說道。

  「生日?」蓮媽愕然。

  看來娘確實忘了,茵茵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那我回去了,妳快去安撫小姐,免得她又開始亂砸東西。」說罷,拖著疼痛不堪的兩條腿慢慢離去。

  蓮媽失神地望著茵茵淒楚得令人鼻酸的背影,想著屋裡撒潑得失去理智的馬雲盼,她搖搖晃晃,身子險些無法站穩。

  扶住身旁的圓柱子,森寒冷風吹來,刮起腳邊的落葉,卻見蓮媽的眼裡閃爍著痛心的淚光。

  第七章

  跌跌撞撞地出了雙飛樓,茵茵精神恍惚、兩眼呆滯,宛如行屍定肉般走在白石甬道上,不知不覺地鑽進一片竹林裡。

  她的臉上始終掛著兩條鹹鹹的淚水,淌濕了衣襟,刺腫了眼。

  早上梳得整齊的辮子,在馬雲盼歇斯底里的拉扯中散亂成蓬鬆的毛狀,靠近肩頭地方的縫合處被撕破了,布扣掉了、褲子髒了,鞋子的底部更是裂了大半……全身上下,沒一處是完整的。

  入夜後的竹林在旁人看來是如此的陰森詭譎,茵茵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往竹林最深處無所覺走去。

  被烏雲半遮閉的月光時有時無,闐無人聲的林子裡更顯幽冥漆黑。

  也不曉得走了多久,茵茵像是走得累了,也像是突然回復了神智,她朝著地面顫然一跪,接著匍在草地上痛哭失聲,狠狠發洩著心頭的委屈。

  她這一哭,似乎驚動了隱藏在林中的生物,有鳥兒急欲振翅飛去、也有蟲子不甘示弱地發出鳴叫聲,但這些都影響不了茵茵想大哭特哭的決心。

  氾濫的淚海一波波滲入上壤裡,茵茵哭得累了,到最後半臥在草皮上,有一聲沒一聲地抽泣著。

  冷冷的風朝她吹來,單薄的身軀像只小蝦米蜷曲一團,眼淚已然乾涸,透支的體力讓她意識逐漸模糊,又腫又痛的眼皮也慢慢合上。

  昏昏沉沉中,她似乎被人給牢牢抱起。

  蓬亂的黑髮在半空中飛散著,左手無力地垂落晃動,茵茵想撐開眼瞼,無奈力不從心,尤其當她往左邊一靠時,欣喜地發現身側有個暖爐,她迷迷糊糊地瑟縮著賴上去,終於跌入深不可測的夢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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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霾午後,屋外陸續飄起銀白細雪,屋內也陸續燒起七、八個火炭盆子,把整個房間烤得暖烘烘的,連一絲寒意都感受不到。

  玄大夫一臉凝重地離開床榻邊,手拈花白鬍鬚走到紫檀几旁坐下,坐在另一側的費雋淳見他蹙眉不語,一顆心如履薄冰,恁地感到寒冷。

  「如何?」

  「我看她這瘸腿該是後天造成的,也許是摔傷、也許是跌傷、也許是被打的,原因有很多種,得問問她本人才知道。」

  「醫得好嗎?」

  「老實說,這位小姑娘的左腿原是可以治好的,可惜延誤就醫,如今她小腿的骨頭都已經定型,若想矯正她的骨骼,恐怕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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