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知道了。」她不再逼他,柔順地點頭。
看來要解開他與父親之間的心結並非一蹴可就之事。不過沒關係,她有耐心等。
她站起身,將掃帚交給他。
「你幫我掃地,我去提水。」隨口交代後,她也不管他反應如何,逕自走到廚房,裝滿一桶水提往客廳。
對她緩慢而吃力的動作,他像是看不下去,陡然搶過。「我來吧!」他粗魯道,主動接過水桶。
對她而言笨重至極的水桶,對他卻如小菜一碟,輕鬆對付。
縱然憤怒到極點,他仍然是那個習慣哄女人、見不得淑女落難的花花公子。
仍然是那個輕易惹得女人芳心悸動的雷啊。
望著他昂然挺拔的背影,她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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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掃地擦地,忙了幾個小時,好不容易才將原本灰暗蒙塵的房子打掃得整潔明亮。
待何湘灩從廚房端出晚餐時,已將近九點。
「這就是今天的晚餐?」雷楓樵坐在沙發上,瞪著木頭幾上一鍋熱騰騰的碎肉粥。
「罐頭豬肉醬煮粥。」何湘灩介紹,聲音嬌脆。「配菜是土豆麵筋、脆菜心,還有我現煎的荷包蛋。怎麼樣?」她在他身畔坐下,甜甜衝他一笑。「豐盛吧?」
「你以為自己在餵豬嗎?」他瞪她。「我打掃了幾個小時,你就給我吃這個? 」不悅的口氣像丈夫埋怨偷懶的妻子。
「嘿!大男人,不高興的話你自己煮啊。」她嘟起嘴,拿筷子點了點他的額。「屋裡除了罐頭跟米,什麼都沒有,我能變出晚餐來,你就該偷笑了。」
「算了,吃就吃吧。」他不情不願地接過她為他盛好的粥,舀一口送入嘴裡。
「怎麼樣?好吃嗎?」她希冀地望他,彷彿期待他的讚美。
「拜託,只是把肉醬丟入稀飯裡面煮,有什麼好吃難吃的?還不就是那樣?」他翻白眼。
「那也是我花了半個小時多才熬出來的啊。」俏唇嘟得更高。「你就不能禮貌性地稱讚兩句啊?」
「你啊。」雷楓樵瞪她,兩秒,忍不住輕輕一笑。
他認輸了。本來打算今天一整天都不給她好臉色的,可她實在太會撒嬌耍賴,教他一把怒火實在很難燒得起來。
可不成,他可不能那麼快就原諒她,否則大男人顏面何存?
為防止自己太快心軟,雷楓樵不再看她,拿起桌上的遙控器,逕自打開電視。
螢幕畫面居然是微微跳動的。他連轉幾台,收訊都不夠清晰。
他擰起眉。「不要告訴我這鬼地方連電視都收不到。」忿忿丟下遙控器。
「山上嘛,收訊本來就會差一點。」她接過遙控器。「你應該慶幸起碼這裡還有第四台可看。要是只有四台,我們日子可就難熬了。」
雷楓樵不可思議地瞥她一眼。
她怎能這麼一派樂天的樣子?難道她一點都不為未來一年的生活感到擔憂嗎?她是個城市女郎,不是嗎?
「你該不會是在鄉下長大的吧?」
「不是。」她搖頭。「我生在台北、長在台北,是道地的台北人。」
「那你怎麼受得了這種鬼地方?」他低吼。「這麼偏遠!連最近的超市都要開二十分鐘的車才能到。」
「那就開車去啊。」她聳聳肩。「反正我們又不是沒車。」
「還有這棟破房子!」他陰鬱地注視她。「別告訴我你喜歡住在這麼破爛的房子裡,我懷疑只要一下雨說不定還會漏水。」
「放心啦,這裡不會漏水。」她環顧四周。「舊是舊了點,乾淨就好了嘛。而且屋裡有沙發有電視,有冰箱有冷氣,也算一應俱全。」
他愕然無語。
瞧她這麼坦然的模樣,他要再說下去,反倒顯得太過小氣,婆婆媽媽不似個男子漢。
這女人啊,莫非是他命中魔星?
想著,他悶悶地扒了幾口粥。
「別光吃稀飯,吃點菜啊。」她熱情地舉箸為他布菜。「這個菜心不錯,挺脆的。還有我煎的蛋,賞個臉嘗嘗嘛。」
「我自己來。」他板著臉。
「好啊,那你自己來。」她依然巧笑倩兮,俏麗的酒窩隱隱躍動。
他歎息。
為什麼她要笑得這麼好、這麼可愛呢?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呢?
「……咦?那個人是你嗎?」何湘灩忽地驚奇地拿筷子指著電視螢幕。「你上節目啦?」
他跟著掉轉目光,果然發現螢幕上他正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與一個女主持人對談。
是那天錄的節目。
他臉色一沉,想起正是那天錄影前他接到裴逸航電話,告訴他如何聯絡她。那時的他,因為終於得知她消息雀躍不已,如今想來,也許正是他踏入她陷阱的第一步。
「……那個女人喜歡你。」她突如其來道。
他一愣。「誰喜歡我?」
「那個主持人啊。」她偏頭望他,筷尖輕輕抵住唇。「看她的樣子,好像想一口吃掉你。」
「有嗎?」他蹙眉,仔細審視螢幕上裝扮艷麗的女主持人。
「都是你的錯。誰教你亂對人家放電?」她責備他。
他莫名其妙。「我哪有?」
「還說沒有?」她睨他一眼。「你看看,人家問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你幹麼對著人家猛笑啊?」
他對主持人笑?
雷楓樵愕然一瞧,果然發現螢幕上的自己正對著女主持人燦爛地笑。
「還有你看你的眼睛,沒事一直盯著人家幹麼?」
「跟人說話,眼睛看著對方,不是一種禮貌嗎?」難道也錯了?
「可也不必看得那麼認真啊。」她皺起鼻尖,嬌嬌抱怨。「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桃花眼?還這樣亂看人!」
這是怎麼回事?她在吃醋嗎?
為什麼他覺得她的口氣聽起來酸溜溜的,很像剛剛灌下一大瓶醋?
他新奇地望她,片刻,俊唇邪佞一勾。「你很介意嗎?」
「嗄?」她一怔。「我介意什麼?」
「介意我對其他女人亂放電啊。」他放下碗筷,索性捧起她的臉,專注地望她。「你是不是希望我只看著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