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算盤上的數目,只差沒瞪凸眼的余丹波,腦中有一陣昏眩。
想當年玄玉延攬他,也不過只用了一隻白虎玉珮,而這傢伙……卻獅子大開口,一開價就是三萬兩花花白銀?
「你可出得起這個價?」尹汗青將算盤一搖,存疑地將算盤收回懷中睨著他。
余丹波硬著頭皮再問:「你有法子替齊王拉攏閻翟光?!」
「當然。」尹汗青邊說邊又撥起算子,「只是閻翟光這部分,得另行再加一萬兩。」
「你有把握能成為閻翟光眼前的紅人?」價格愈開愈高,余丹波的喘息聲也愈來愈粗重。
「不如讓我這麼說吧。」臉上寫滿自信的尹汗青晾著笑,「倘若齊王將三萬兩贈給閻翟光,只怕是肉包子打狗外,恐還沾不到閻翟光半點好處,可那三萬兩若是擺在我這,那麼齊王什麼都不必做,閻翟光也會主動找上齊王示好。」
「慢。」雖然他說的遠景很美好,但余丹波心中還是有疑,「倘若太子或宣王能出得起更高的價呢?日後,你是否會背叛齊王?」
「你也知道我這人的優點,就是收一份錢,辦一件事,在買賣未成之前,絕不接手第二單買賣。」擺出一副正經模樣的尹汗青,嚴肅地澄清他的人格,「我是很講道德的。」
「你可知齊王的這件買賣,你得辦到何時?」深怕他攏絡了閻翟光後就撒手不幹,余丹波不放心地繼續追問。
尹汗青反而覺得他問得莫名其妙。
「得辦到齊王登上大寶為止不是嗎?」怪了,今兒個他們從頭到尾在談的,不就是該如何讓齊王打下眾皇子的大計?
不再掙扎的余丹波馬上敲定買賣以免他變卦,「你可以準備動身前往長安了。」
「喔?」真難得他會這麼乾脆。
「這價,我出。」看樣子,他得再找一回康定宴以補足差額了。
尹汗青立即朝他伸出一掌。
「總有天,你會淹死在銀堆裡。」看著那只擱在眼前討錢的掌心,余丹波忍不住在嘴邊嘀咕。
尹汗青愉快地朝他勾勾手指,「我會死得心甘情願。」
在南國前堯光皇弟淪為楊國質臣,南國太子玉權亦已賜死之後,找著南國皇室最後一絲血脈並擁戴新任南主的盛長淵,選擇在巴陵起兵復國。
這事即使玄玉早有準備,可卻也沒想到盛長淵竟會那麼快就起兵。自聖上賜封領地後,冠軍大將軍霍天行已在太子令下調回長安,趙奔亦隨德齡調至丹陽,在他將樂浪派至九江城接管,而鳳翔亦派出閔祿前往巴陵,看準了軍防搬遷的這個時機,盛長淵隨即捉住調度駐軍的這個機會下手,煽動南國遺民先攻下駐軍未及其它二城龐大的巴陵,在取回了巴陵之後,以新南主之名召來更多復國之士,打算整軍完成後,舉兵前往九江。
在獲聖上頒下動兵銅魚後,緊急調兵應戰的玄玉,拋下新婚妻子動身趕赴軒轅營,可當他到了軒轅營後他才知,軒轅營主將余丹波,並未在營中。
派出了能找的人全去找,可在這緊要的節骨眼上頭,玄玉就是找不到當初打下盛長淵的余丹波。
「人呢?」心急如焚的玄玉,在被派去找人的蒙汜回營來見他時忙不迭地問。
蒙汜低垂著頭,「回王爺,找不到……」
「還找不到?」耐性簡直快磨光的玄玉,語氣低沉地問,「他究竟上哪去了?」
「這……」
「派令下去,命燕子樓即刻趕往九江。」不能再等,亦不能讓樂浪無後援的玄玉不得不放棄余丹波。
「王爺不等余將軍?」和留在軒轅營的士兵一樣,也在等余丹波的蒙汜,意外地看著換將的他。
玄玉不客氣的回瞪他一眼,「軒轅營若無餘將軍是否就無法出兵?」
「回王爺,不是。」
「那就快去!」玄玉馬上趕他出帳。
「遵命!」
在趕跑了蒙汜之後,為戰事和樂浪安危掛心不已的玄玉,才想出門去找袁天印商量此事,未料聽到消息的袁天印,早就站在帳門邊把才纔的那一幕全都瞧進眼裡。
袁天印歎息地撫著額,「王爺,你該相信樂浪的。」
起兵的盛長淵,所領之軍不過是南國餘孽集結而成,樂浪手下兵員皆訓練有素且歷經滅南之戰,與之相比,樂浪的勝面比盛長淵大多了,再加上巴陵已陷,鳳翔不可能不派人去找盛長淵討回治地來,因此在樂浪對上盛長淵前,鳳翔之人會先替樂浪代勞。
「就算相信,讓他多點人手總是好的,更何況對手可是盛長淵。」絲毫不敢輕忽大意的玄玉,眼眉間還是懸著憂心,「九江方入我手,若是出了什麼岔子,我將對父皇很難交代。」
「余丹波現下人在洛陽。」舉步踱進屋內的袁天印先向他坦誠,「一時之間,他恐怕沒法趕至九江。」
玄玉不滿地瞪著眼,「洛陽?」
「是我要他去的。」趕在玄玉把火氣降到余丹波的頂上前,身為主使者的袁天印隨即招認。
「師傅要他辦何事?」能夠讓余丹波撇下盛長淵不管的大事究竟是什麼?
「請人。」袁天印簡單地應著。
玄玉愕了愕,「什麼人?」是因他要赴任九江,所以袁天印去替他找治地人才嗎?但說到治地這點,目前他又並不是很缺這方面的人才。
「日後替王爺在長安、在朝中走動之人。」袁天印這回就是刻意針對他的弱點才要余丹波去找人,「王爺辦不到、不願辦的事,他將會替王爺辦到。」
是袁天印太瞧不起他,還是他在袁天印眼中就這麼無能?玄玉微瞇著眼,總覺得袁天印的話著實有些刺耳。
「我有辦不到的事?」他很有心要挑戰。
「有。」袁天印舉出他無法反駁的一例,「例如討好閻翟光。」
提及閻翟光三字,玄玉表情當下不自覺地變得森峻,而老早就想與他談論這個話題的袁天印,即使知道他不愛聽,但為了他日後著想,亦不得不把話攤在檯面上說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