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他們是男未婚、女未嫁,她沒有立場氣憤得像捉姦在床的妻子;他懷疑現下她的手中若有把刀,不知道她會砍向誰,是單天翔,還是他妹妹?
他想若再這樣看下去,只會讓兩人的怒火更加高張,還是先將這對交頸而眠的鴛鴦喚醒才是上策。
沈清修用力清了清喉嚨,在安謐的辦公室便有若炸彈爆炸的威力,令沉睡的單天翔驚醒過來。他雙眼一睜開便見到門口站著的兩尊門神,所有的瞌睡蟲一掃而光,連身旁的軟至溫香也來不及品味。
他自沈清華的身邊坐起,輕輕推著她的肩膀。在地板上睡了一夜,全身上下的關節都在向他抗議,他卻不敢發作,現在形勢比人強,不是他能嗆聲說話的時候。
「我還困著,別吵。」沈清華翻個身繼續睡她的覺,似乎一點都不覺得硬邦邦的地板不舒適。
如果沒有旁觀者,單天翔會將她抱至沙發上睡個飽,可是瞧見沈清修冒著火光的雙眼,他不以為還有時間可以那麼悠閒地補眠。
「起來了,代志大條啦!」他仍不死心地搖著她。
人在睡眠不足時的火氣比什麼都大,尤其是有起床氣的人,不是他們自願清醒的話,膽敢喊醒他們的人得冒生命危險。
「除非樓要塌了、地要裂了,否則再吵我拿你當補牆材料。」沈清華仍是閉著眼睛,神智未完全清醒的吼著。
瞧她賴床的功夫連換個地方睡都沒能讓她學乖,沈清修為自己的教妹無方感到汗顏。
「你想我有沒有你說的那些狀況嚴重,值不值得你張開眼睛,咱們好好談談一個女孩子徹夜未歸,而且還沒有事先告知,這會不會比天搖地動來得可怕?」沈清修板起臉孔大聲說話。
都怪家人太過寵愛她,才會讓她別的沒學會,淨學些驕恣傲物的壞習慣;現在想要亡羊補牢似為時已晚,性子都定住了,要改變比愚公移山還不可能。
而大哥的聲音比什麼強大鬧鐘還要受用,沈清華像被兜頭淋下一桶冰水,起床的速度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來形容。
已然大亮的天色讓她一時之間摸不著頭緒,但是她不會錯認所在之處,畢竟她每天得花八小時待在這裡。
「我原先沒打算睡在這裡的。」她開始為自己辯解。「這一切純屬意外。」在她的預料之外便自動歸類到意外之列,這麼說一定沒問題。
可沈清修完全不接受她的辯解,他挑起左眉,輕聲道:「是嗎?」
光是這樣,就足夠讓沈清華不寒而慄。大哥要是大吼大叫,她最少知道這一陣打雷閃電之後會開始放晴;但是他這樣悶著,讓她摸不清楚接下來是否會是場納莉颱風。就是這種捉摸不定,讓她對他十分忌憚。
「我們只是睡著了而已,別的事什麼都沒做。」她聲音洪亮地補上這一句。
只是她這個解釋反而顯得畫蛇添足,讓人聽在耳中,更加肯定她絕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才會這麼堅定的反駁。
看著沈清修的表情,單天翔真想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最後若是證實了他們真的只是蓋棉被純聊天,他的男性自尊便完全掃地。
「我們真的只是睡覺而已。」沈清華誤判情勢又多事地補上一句。
這時,沈清修的耐性已經到了極限,眼睛下方的神經不時地抽動,代表他隨時都有可能失控。
為了不想小命休矣,單天翔伸手掩住沈清華的嘴,不再讓她言多誤事。
她在他的箝制之下還想捋虎鬚,不停嗚嗚叫喊,讓他用冰冷的眼神一瞪,這才安靜下來。
「如你所見,我沒有借酒裝瘋對她上下其手,只是聊天聊到累了才睡著的。」單天翔將現場看圖說故事.這要比喊得聲嘶力竭要來得有效。
在雙方平靜的語氣之下,沒有任何擦槍走火的意外發生,沈清修的怒火也在爆發邊緣被按捺下來。當然,這一切是要沒人在一旁扇風點火的情況下才有可能。
單天翔以為現場所有的變數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但唯一不受控制的真正禍害正站在沈清修的身邊,讓他想補救都來不及。
駱姿君訕訕地道:「孤男尊女同處一室,怎麼說都很曖昧,這裡又沒有第三雙眼睛看見,誰曉得事情是否真如你所說,當然只能你說了算。」
就這樣幾句話,把即將平息的僵局又弄擰了。
駱姿君可是報了一箭之仇。她讓單天翔好友反目,也讓沈清華手足口角。
他真是堵嘴堵錯人了。單天翔和沈清華四日對望,心有慼慼焉。並且也體會到一件事,女人的復仇來得又快又狠,不鳴則矣,一鳴驚人u她所留下的殘局,兩人還不知道該如何收拾。
其實沈清修也不是不相信他們,只是身為未來的大舅子,他總得先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別讓他們目中無人、為所欲為,他這個家中長子不就太設面子。
「你們也別忙著向我解釋,先回我家去,二老還等著他們心愛的女兒問安呢!」他不想趟這渾水,他也不是家中當家作主的人。
經大哥一提醒,沈清華才想到爸媽曾說過要來台北,但是她不小心忘了日期,讓他們昨天撲了個空,積鬱到現在的怒氣,大哥的火氣算是小巫見大巫。
「我不管,這一切都是你的錯。」沈清華不管三七二十一,將所有責任推到單天翔的身上。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家裡那兩尊老菩薩,因為生命是出自於他們所以害怕了是其一,但是最重要的是大哥的脾氣便是得自他們的真傳,眼前的這個她都應付不了,再加上那兩個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瞭解到她的懼親症有多嚴重,單天翔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笑!」沈清華不顧形象地擺出茶壺姿態,伸指點著他的腦袋瓜子。「笑死你好了,反正你現在笑不死,一會兒當我的炮灰也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