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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很意外我會帶你到這兒來?」他問。

  「有一點。」她老實地回答,微笑令她頰生梨渦,「不過我一直很喜歡海,只要來到海邊,就覺得心情好開朗,再大的煩惱都可以暫時拋開。」

  「我也是。」他調轉視線,望著天邊的餘暉。「我最近一次讓自己真正放鬆、去欣賞夕陽西下的美景,是在幾個月前的那次旅行。直到那時我才驀然察覺,原來除了工作之外,人生還有更美好的事物值得我去欣賞、去把握。」

  是她敏感,還是他真的話中有話?她偷偷地瞧了他一眼,但理智卻制止她往下探究他真正的意思。

  有好一會兒,他們不再交談,開始享用著帶來的餐點。看著沙灘上熱鬧的活動,直到夕陽完全落下,金色和紫紅的彩霞映滿整個天際。

  「你父母親是什麼樣的人,殷馗?」用餐完畢之後,她將頭擱在屈起的膝蓋上,瞅著他問。

  「我對他們已經沒什麼印象了。」他一攤手,神情平淡地答道:「我只記得他們都是對工作很狂熱的人,投注在工作上的時間比在我身上還多,我算是被保姆帶大的」

  噢!她咬咬嘴唇,不知怎的,她覺得他似乎刻意輕描淡寫。

  「但他們應該是愛你的。」她小心翼翼地試探,梭巡的目光看著他清亮的眸子。「他們工作那麼努力,不也是為了你。」

  「或許吧」他微聳寬肩。「顯然他們的『努力』沒有為我帶來任何好處。他們將所有的時間都投注在工作上,甚至連唯一的兒子都無暇多看一眼,我所受的教育和人生歷程、甚至做人處事的道理都不是來自於他們的教導,而是另一個和我毫尤血緣關係的人。很怪異,是不是?」

  她望著他緊繃的側臉,注意到那壓抑的唇角線條和乾澀的語氣在那一剎那間,她陡然能明白是什麼樣的力量塑造了現在的殷馗。因為突然間頓失雙親,讓他很早便明白今後再無依估,一切只能靠自己。

  這就解釋了很多疑問。青年時期的殷馗雖然得到任川銘的器重,但一定會有許多人質疑他的能力,甚至認定他是靠任川銘的力量而發跡。那是多麼沉重的壓力啊?而他卻選擇冷靜地承接這一切,做他認為必須做的事。

  她終於明白他的情緒始終十分內斂的原因。多年的訓練和商場闖蕩,讓他學會喜怒不形於色,將所有的感情都隱藏起來,以冷酷作為他的防衛盾牌。他靠自己的雙手證明他有今天的地位絕非僥倖,或者是靠任何人的庇佑。

  「對了,我一直忘了問你。」他不著痕跡地道:「你見過任川銘嗎?」

  她微側著頭想了一下。「算有吧。幾個月前我在某個酒會上見過他,之後陸陸續續有過幾次碰面的機會,但是並沒有交談。」

  「那你對他印象如何?」

  「我只遠遠的瞧見他,感覺他是個很有權勢、非常精明的生意人。畢竟能打造出日東集團這麼龐大的企業體,他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見他不說話,她回過頭來看他。「你問這些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知道你對他的看法罷了。」他柔和地道,嘴角微往上彎。「有一天,我想帶你去見見他。」

  夏若曦輕顫了一下,她知道任川銘對殷馗的重要性。他的表情看來十分認真,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成分。

  「你經常帶剛認識的女人去見你的乾爹嗎?」她故作輕鬆地問。

  「唔,我可以假設這句問話裡有吃醋的成分嗎?」

  他笑著握住她揮過來的拳頭,作勢要咬她。她扭動著想抽回手,他的手臂卻由身後環了過來,將她整個纖巧的身子圈在他的懷抱裡。

  「別動,若曦。我想抱著你。」他低語,她身上的幽香飄進他的鼻端,混合著玫瑰和梔子花的味道,一如她的優雅和美麗。

  她沒有再掙動,只是柔順地偎著他,呼吸著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和屬於他的男性氣息。當他的嘴唇在她頰邊輕輕拂過時,她感覺自己的心狂跳了起來。

  「你今天和簡嘉甫沒有約?」他摩掌著她的手臂。

  這個名字令她一震。她掙動著想離開他,他卻沒有鬆開懷抱。「你不必因為和我在一起而有罪惡感,若曦、你難道沒聽說他最近和任宛靈走得很近的事?」

  她微微一僵。已經是第二次有人這麼告訴她了。「或許嘉甫是為了公事」

  「什麼公事,任宛靈並沒有在日東集團擁有任何職位。她也從不插手她父親的事業」他平靜地指出事實。「任何男人和任宛靈在—起,都不可能是為了公事,若曦。」

  她靜了下來。「你想說什麼?」

  「要你明白一個事實。」他扳過她的肩膀,俯下頭來看她的眼睛。「聽著,若曦,我並不想批評任何人,但男人會追求任宛靈是理所當然的。她的父親富可敵國,能娶到她就等於得到日東集團這個嫁妝,不會有男人會放棄這個可以一步登天的機會,簡嘉甫亦然。」

  「我相信嘉甫不是那樣的人。」她的辯白軟弱無力。

  「或許,但任宛靈一向能得到她想要的任何東西,包括男人。如果簡嘉甫能獲得任宛靈的青睞,你想他會笨到不懂得把握嗎?」

  有好半晌,夏若曦只是靜靜地坐著,沒有再反駁。

  殷馗緊盯著她的表情.在心裡喃喃咒罵:該死的,簡嘉甫這傢伙有了夏若曦還去招惹別的女人,他到底把若曦當成什麼了?

  「我寧願相信嘉甫不是那樣的人,我信得過他,但還是謝謝你的警告。」她終於說道,輕輕掙開他的手。「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有好一會兒,她以為他沒有聽到她的話,但他卻突然起身。

  「走吧。」他簡單地道,隨即率先朝停車的方向走去。

  在回程的一路上,車內的氣氛緊窒而沉悶,沒有人試圖打破沉靜。直到車子的震動將她拉回神來,夏若曦才發現車子已經停在她的住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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