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知道了。」阿那炅忍不住歎息。
這也算是命運弄人了,如果當初他沒被狂喜沖昏了頭,也不至於做出那件無可挽回的事。
「現在?」他的話裡似乎透著玄機,讓裴清不解。
「是啊!現在。」他的聲音飽含痛苦。
「不,我要你解釋清楚。」他的話裡好像隱藏著什麼,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她不由自主的走近他。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他又一聲歎息。
從她的聲音聽來,她好像離他愈來愈近了,那股屬於她的馨香縈繞在他的周圍,挑動著他的心緒。
該死!他必須費更大的力氣,才能克制住內心的蠢蠢欲動,不至於回身將她抱個滿懷好好的溫存一番。
「莫非……莫非這一切和我幫你繫鞋帶有關?」回想起當時的情景,裴清心念一動。
記得她將他救回小屋後,他的行為雖然有些粗魯,卻也算是規規炬炬的,而事情的轉變就發生在她替他繫上鞋帶之後。
「你幫大哥繫了鞋帶?」聽聞此言,在一旁看好戲的阿那淡怪叫著。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裴清轉頭看向他。
「當然了,這可是我們柔然的習俗呢!」阿那淡不無得意的解釋道:「在我們柔然,當一個女子替心愛的男人繫上鞋帶,就表示向這男人求婚呢!」
「繫鞋帶就是求婚的意思?」裴清好不震驚。
「嗯,這在我們柔然是婦孺皆知的習俗。」阿那淡肯定的點點頭,也終於明白這整件事的起因。
裴清則愈想愈心驚,對她來說,只是單純的替他繫上鞋帶而已,難道在他看來卻是向他求婚?!
她的一張臉乍青乍白的,神色難看到了極點。
「如果男人沒有拒絕的話,是不是表示……」她幾不可聞的問。
阿那淡才想開口,就被阿那炅打斷了,「阿那淡,你先回去。」他下令道。
「可是大哥……」阿那炅實在捨不得錯過這精采好戲。
「回去!」阿那炅的聲音更嚴厲了。
「哦!好、好吧!」
大哥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阿那淡當下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反正來日方長嘛!想挖大哥的秘辛還是大有機會的。
「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裴清著急的想喊住他,想得到確切的答案。
「你的問題我能回答。」阿那炅終於轉過身,「如果那男人沒有拒絕的話,就是說他接受了女人的求婚。」
呵……原來這一切竟是她自找的啊!
聽聞此言,裴清差點笑出眼淚。
「你……」他想安慰她,可伸出手,才想起他沒資格做那個安慰她的人,因為,正是他的恣意妄為傷害了她。
阿那炅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掌心只握住了一團空氣。
「……我可以不怪你。」良久,她終於啞著嗓子道。
「可是我會責怪我自己!」阿那炅的手砸在堅硬的河岸上,留下一個鮮紅的凹痕。
「我曾經救過你。」裴清努力保持冷靜地道。「我們漢人有句話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現在不想要你的報答,只求你能放我回去。」
「不行。」他毫不猶豫的拒絕。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強裝的自製終於全然崩潰了!裴清控制不住的撲到阿那炅身上一陣瘋狂的捶打。
河底都是些長滿青苔的光滑石子,被她這麼一撲,阿那炅站不住腳,兩人糾纏著滾進水中,濺起一陣水花。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她聲嘶力竭的叫喊。
她以為在那個夜裡,自己已經流光了一輩子的淚,可此時當她倒在這男人滿是水的懷抱裡,又一次體會到淚水決堤的滋味。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阿那炅不知如何才能撫平她的傷痛,只有將她緊緊摟在懷裡,不斷訴說著愛她的話語。
「放了我吧!」裴清揪眉望進他的藍眸。
「不。」他再次斷然拒絕。
「放了我,也等於放了你自己。」裴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著和他說理,「你是柔然的國主,自然會有很多女人景仰你、愛你,為什麼你……」
「她們都不是你。」阿那炅深情的凝視著她。
「可是我不愛你呀!」她試圖喚醒他的理智,「你何必捨棄那些愛你的女子,執著於我這個不愛你的女人呢?」
「來不及了。」阿那炅望向她的目光溫柔似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迷惑的望著他,卻不意被他深情的眸子攫住了心魂。
「這裡。」他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古銅色的胸膛。然後,他抓著她的小手,按在他心臟的位置,「這裡裝的滿滿的都是你,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了。」
「不……」他的肌膚灼熱得很,裴清的手指彷彿被火燙到了一樣,一根根蜷縮起來。
阿那炅放開她的小手,改按住她的小腦袋在他胸口,「你仔細的聽。」半是誘惑半是強迫的要她聆聽他心臟的跳動聲。
他的心臟是如此的強勁有力啊!
裴清不由被蠱惑了。
「這六年來,這裡只跳動著一個聲音,那就是--愛你!」他毫不害羞的吐露愛語,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告訴每個人「他愛她」!
無論那場纏綿是錯誤還是誤會,他都已經回不了頭了,在這兩千多個日子裡,愛她已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
要他不再愛她……除非他死!
「你……」他是如此強勢的想要介入她的生命啊!
裴清這輩子從沒見過像阿那炅這樣堅持的男人,不禁手足無措起來。
「你是我的,我不許你離開!」他強勢的宣告。
「你別逼我。」面對如此霸道的宣告,裴清有一瞬的失神。半晌,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放我走,否則我會更恨你。」想藉此逼退他。
「你恨我也好,罵我也罷,哪怕我必須從此綁著你、關著你,才能阻止你離開,我也會這麼做。」阿那炅決絕地道。
「那你就把我關起來好了,我絕不會屈服於你的威脅之下!」裴清直視他湛藍的眸子,絲毫沒有要退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