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千金女撞上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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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福康安這一生中,卻都不曾見過這樣的一種美麗,令他刻骨銘心永不能忘懷。

  良久之後,福康安自她手中接過傘,觸碰到她略帶冷意的纖指,他手輕輕一顫,有一種衝動想要緊緊握住那一雙手,用整個心靈來將它溫暖起來,但事實上,被暖了身。暖了心的,卻是自己。

  福康安握緊了手中的傘,「你回去吧!」

  輕笑著搖頭,動作柔緩而堅決,「我看著你走。」

  福康安靜靜地凝視崔詠荷美麗的眼睛,笑了笑,才緩緩轉身,走人風雨中。

  黛綠色的傘在風雨中輕搖,鈴擋響個不停,而耳旁彷彿還迴響著崔詠荷銀鈴般的笑聲。這笑聲,一直陪伴著他,一路穿行於風雨之間。

  第七章

  崔詠荷站在原處,靜靜地凝望福康安漸漸遠去的身影。縱是在這漫天風雨中一人獨行,卻再也看不到方才在酒宴上所感受到的淒涼與孤寂。

  一層濛濛的水氣就這樣浮上眼眶,崔詠荷心中卻一片歡喜。

  「小姐,你就別發呆了。」韻柔快手快腳地把呆站在風雨中的崔詠荷拉到大門裡,「老爺夫人問了你十幾遍,連我也跟著挨了十幾回罵了。」

  崔詠荷默然不語,也不去前廳,直往後園去。

  但還不到園門,崔名亭夫婦已聽到消息,從裡頭迎面過來。

  崔詠荷站定了腳步,淡淡叫:「爹,娘。」

  「好,好,你還認我們是你的爹娘。」崔名亭臉色鐵青,凶狠地望著自己唯一的女兒。

  崔夫人跺足便叫:「詠荷,你是怎麼回事?以往福康安上我們家,你不是打就定罵,非要鬧得天翻地覆;今天,你不但好聲好氣地勸他酒,還一點也不顧大家閨秀的禮儀,一個人追出府去,你讓爹娘以後面子往哪擱?」

  「我以往雖和福康安不和,但今日是爹的壽辰,我怎麼能在爹的壽宴上鬧事?

  要真是這樣,爹娘才沒有面子呢。」崔詠荷兵來將擋,鎮定如常。

  「詠荷!」崔名亭厲喝一聲,「我好不容易才求動了嘉親王,念著多少有點兒師生情誼,以後不再計較我們與傅家聯姻的事,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們在眾朝臣面前令福康安受辱,也好徹底斬斷與傅家的關係。

  今天來的賀客幾乎都是承嘉親王的意思而來,但你不但和我作對,甚至一句話把所有的官員都開罪了,你是想要我們崔家和傅家一同萬劫不復嗎?」

  崔名亭既已挑明,崔詠荷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憤怒,「爹,我不知道嘉親王與福康安到底有什麼仇,要如此羞辱他,可是我們崔家是受著傅家的照應,才有今時今日的地位。

  我不求你與傅家共患難,但又何至於要落井下石?爹,你說女兒讓你在朝臣面前丟了臉,可是你這樣恩將仇報的作為,又叫女兒如何有臉做人?」

  「做人?做人就該孝順父母,遵守禮法才對!」崔名亭沉著臉端起大儒氣派,「你不聽父母之命,是為不孝;你擅自追尋男子,是為不貞。不貞不孝的女子,你還有臉說什麼做人?」

  崔詠荷毫不退讓地望向父親,「如今聖上還未退位,爹爹就急忙向皇子們表示效忠,是為不忠;崔家百代書香,是漢人中的名門,爹卻以抬為旗人而自喜,是為不孝;崔氏一門,久得傅家之助,而傅家稍有危難,崔門便袖手旁觀,是為不仁;為求獨安,甚主對有恩之人落井下石,當眾羞辱,是為不義。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事,爹爹你都已做出來了,又有什麼資格責備我?」

  崔名亭臉色頓時慘白,有氣無力地笑笑,「你可知道在這個官場上,根本就沒有仁義可言?我們與傅家關係非同一般,如若傅家完了,我們也會一起遭難,要想保命,只有這一條路啊!」

  「可是……」崔詠荷上前一步,急切地說,「不管任何原因,我們都不可以做這樣卑鄙的事。不為威武所屈不為富貴所淫,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教我的,你已經忘了嗎?」

  沉著臉搖搖頭,崔名亭的神色有些悲涼,「詠荷,聖賢書上的話,只能拿出來說,卻絕對不可以當真,否則不會有人佩服你,只會引來天大的禍事,還被所有人當作傻子來笑話。」

  一遍遍搖著頭,任淚水滑下臉,可眼中的決然卻無絲毫改變,「從我識字的那一天起,爹爹你教我做人的教誨就已深入我心中,再也抹不去了。無論如何,我不會改變這樣的原則,就算這官場再無情、再骯髒,至少我必須是乾乾淨淨的一個人。」

  「你這個逆女!』崔名亭猛然抬手,又重又狠的一記耳光打在崔詠荷的臉上。

  崔詠荷搖搖晃晃後退兩步,伸手撫了撫火辣辣的面頰,表情卻是一片漠然,「謝謝爹的教訓。」不再看神色焦慮的母親與表情複雜的父親,她扭頭直往後園的荷心樓去了。

  「三爺!」王吉保興奮得一路大叫著跑進廳來,見坐在前廳的不只有福康安,還有傅恆與傅夫人時,忙噤聲施禮。

  難得傅恆當了二十七年權相,如今悶居家中,竟仍能從容笑問:「什麼事?瞧你喜得像猴子似的。」

  王言保的聲音裡透出一股振奮:「大人,有人要約三爺明日去看四喜班的戲。」

  以往傅府每日不斷有人拜訪,傅恆夫婦、福康安每天收到的邀約最少也有十幾樁,常要為了如何在有限的時間裡應酬什麼人,而煩惱頭疼。

  可是,福康安回京已經這麼久了,這竟是第一次有人主動邀約他。

  「哪位大人?」就連傅恆也微微動容。

  王吉保滿臉帶笑,看了福康安一眼,「是崔學士府的小姐讓她的丫鬟韻柔帶的口信。」

  福康安一陣激動。自定親以來,這是崔詠荷第一次主動邀約他。

  以前他春風得意時,她倔強得不受他的禮遇,不肯給他半點好臉色。而今他落魄淒涼,她卻如此倔強地守護他、陪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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