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旭尉感染了她的直爽,順口說出初到德國留學第一個月,他幾乎天天抱著棉被哭的秘密……不過,她的反應倒是有那麼一點點傷了他的心。
她先是不相信,他再三說是真的之後,她開始笑,起初是輕笑,然後是變本加厲地大笑,邊笑還邊說:「我好想看你抱著棉被哭的樣子喔!好想看喔……」
唉!早知道,就不說了。
這一夜,他們聊了許久許久,聊到她累得趴在書桌上睡著了。
何旭尉只得抱起她,將她送回二樓房間。
他想,她真是累壞了,要不怎會一下子就睡沉了。將她放上床,為她脫去室內拖鞋,拉上薄被覆上她的身子後,他原本是想安安靜靜離開的……
如果她睡著的神情不那麼純真、那麼誘人;如果她不是睡著了,嘴邊還掛了朵淺淺的笑,彷彿連在夢裡,都忍不住取笑他當年抱著棉被哭的脆弱:
如果……如果她不是讓他如此心動的話……
總之,望著她沉睡的面容,他的心湧上了干百個讓他走不出那個臥室的「如果」,他從來不曾如此衝動、如此乘人之危,決定躺在一個熟睡女子的身畔、決定抱著她同眠。
這一夜,他和衣與她共享了一張大床,直至天明。
女女古
梁俐棻迷糊地張開眼,感覺這一覺睡得特別舒適溫暖,好像被一隻巨大的熊抱著一般。躍入眼的是—片白,她想翻轉身子,卻發現整個身體被什麼力量環絆住了,動彈不得,跟著發現那片白上頭競有幾顆扣子……
她眨了眨眼睛,理智越來越清楚,越想感覺越不對勁……
「醒了?」
男人的聲音傳來,可將她完完全全嚇醒了,她掙扎了起來,試圖掙脫圈緊她的雙臂。
她終於知道那片雪白是男人的襯衫,那像熊一樣溫暖舒適的感覺,是男人寬闊胸膛與雙臂環構起的懷抱。而那男人……不用說,絕對就是何旭尉了。
「別動,拜託你。」他的聲音低啞,聽來像是極端壓抑。「你這樣動來動去的,我的下半身會不太好受。」這話,立即收到了效果,她徹底放棄掙扎,動也不動的。
「你乘人之危!」她雖不動,卻也沒忘記該指控一番。昨晚最後的印象是書房,她八成是話說太多,累到不知不覺睡著了。
『對不起。」他很乾脆地認了錯,倒教她一時間接不出話。「但我向你保證,在你不清醒的這段時間,除了像這樣抱著你睡之外,我絕對沒做其他更過分的舉動。」
臥室裡,安靜了好一陣子。
『你……好了沒?」她雙頰發熱,這樣挨緊男人的懷抱躺在大床上的經驗,對她是十分陌生的。
何旭尉輕笑,一點也沒放開她的意思,雙手反而更用力地將她攬向自己。
『對不起,我想再抱你一會兒。如果你覺得無聊,我們可以聊聊天,打發時間,像昨晚一樣。」
『,你今天不當工作狂啊?」她悶悶地問,可是……很奇怪的,她似乎也懶得掙扎出他的懷抱。她該掙扎的,不是嗎?
『不當了。我打過電話取消了今天的所有行程。你可以想想今天要做些什麼?逛街、看電影,或者去觀光景點走走也行,我想陪陪你。』梁俐棻有些貪圖他的溫暖懷抱,她無法否認,此時的感覺真的很好。可是……她咬了咬唇,遲疑好久,用著連自己都覺得不甚肯定的語氣說:
「何旭尉,我們……行不通的。」
「如果前行無路,我願意不惜代價,親手打造一條通往你的路,這樣就行得通了。」
他的話好篤定,篤定得震撼了她。
「你不是我的理想情人,不是我期待的丈夫。我很想結婚。」
「很公平。你也不是我的理想情人,不過如果是老婆的角色,我蠻期待的。我不排斥婚姻,如果結婚的對象是你的話。」
「何旭尉,你別不講理,你說過你不為難我的。」
「我不覺得我是在為難你,截至目前為止,我覺得我對你太過講理了。棻,你想不想知道,我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你?」
「你不要叫我『棻』,不覺得肉麻嗎?」
「覺得親密,不肉麻。你進公司兩年,我什麼時候開始對你有了興趣,你一點都不好奇嗎?」
『好奇。」她不甘願地承認了。事實上,這問題困擾她有段時間了,她就是想不透自己做了什麼。她一直很安分又安靜地做事,上班也從不打扮得太招搖。
『有個星期日下午,我在新光百貨看到你,你跟一群人搶著折扣商品,頭髮亂了、扣子掉了,你結了帳,提著袋子笑得很滿足。我起先不太相信那是你,在辦公室的你,總是一絲不苟,臉上的笑也僅是淡然有禮的淺笑,我不曾看過那麼激動、笑得那麼燦爛、滿足的你。
星期一你上班,穿著端莊的套裝,走進我的辦公室,拿著行事歷一板一眼報告著我的行程,我匆然覺得你好陌生。
明明你在我身邊王作了許久,可是我卻覺得自己似乎完全不認識你……
該怎麼形容呢?那種感覺,就像你其實在我身邊很久了,我卻從沒見過你的真面目一般。你似乎是戴菩面具,在我身邊來來去去。
我從那時候開始注意你,越是注意你,我越是驚艷於你的美好。
你不是個願意張揚自己美麗的女人,好似很怕人注意到你的美,我覺得你刻意將自己包藏起來,不只是外貌上的美,你連內在的美也不願別人瞧見。
你做事細心,效率很高,卻從不邀功、不討賞。你很容易因為一些小事滿足,二十六塊就能買到你真心的笑。剛開始,我對你很好奇,我從不曉得人可以這麼單純、這麼容易感到滿足。那天我看著你從超市出來,我發現你真誠的笑有很強的感染力,我好像也能因為你的滿足,而感受到滿足的感覺。
這輩子,我一直是跟人、跟自己競爭,是你讓我發現,我原來是有所缺乏的人,缺乏像你那樣的實在滿足。說實話,你震撼了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