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換你心,為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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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頁

 

  滿右昀娓娓訴說著哀婉的傳說,自己也逐漸沉溺在那淒怨的情愫中。

  「好聽嗎?」她問曾維特。

  「好聽。」曾維特緩緩點了下頭。「可是我不喜歡這樣的結局,太悲情了。自古以來不都是英雄救美嗎?為什麼貝爾不能成功地救出自己心愛的女孩?為什麼要徒留遺憾供世人傳說呢?」

  「別抱怨了,是你叫我隨便說的,其實我也不很喜歡這樣的結局。」滿右昀說著,就想起了自己筆下的男女主角,他們的結局究竟如何呢?

  「右昀,你真的要永遠坐在這裡啊?」

  「你想幹麼?」她朝曾維特微笑。

  「繞操場走三圈,然後回寢室唸書啃代數。」

  「哦,你在強迫我回到現實中來對嗎?」

  「沒錯。人要往前走,而且千萬別回頭,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了,回頭又如何?路總是在你前面的,你不可能永遠坐在這裡。」

  無可奈何地,她起身和曾維特並肩繞著操場漫步。前半圈她面向月亮,後半圈她背對著月。她忽然停下腳步。

  「你停下來幹麼?」曾維特不解地問她。

  「我想回頭看看月亮。」

  「才跟你說不要回頭看的,你又想回頭!」她有點受不了滿同學。「而且還是為了要看月亮,你說你是不是有點不正常?」

  「不看就不看嘛。」

  「這樣就對了。你小心一點哦,搞不好哪天你一回頭,就再也找不到來時路了。」

  「少在那兒危言聳聽了,你嚇不了我。」說是這麼說,她突然覺得自己真的不敢回頭看月亮,可是她的背後一直有一股強烈的吸引力,深深地吸引她。

  —  —  —

  週末夜,滿右昀回到自己家中,窩在自己的房間裡聽音樂、看書──教科書以外的各類閒書。雖然已經高三了,但她不放棄週末夜枕著一份安靜,在字裡行間尋找樂趣的習慣。父母知道她有這種習慣,並不加以阻止,對她的管教方式是完全的民主。

  經過這樣的休養生息與調適之後,她總在星期一早晨高高興興地去上學,再讓沉重的課程磨上一個星期。

  大概捱到星期三吧,無奈與寥落又會毫不掩飾地寫在她的臉上。她在白襯衫裡加了件衛生衣,覺得還不夠暖,於是在穿上外套之後又在頸上繫了條小領巾。然後心不在焉地對鏡梳理頭髮,發現頭髮長了好多,黑黑細細地垂在肩上。她一直覺得自己的頭髮和臉孔不太搭,烏黑柔細的發很像自己筆下的中國古典美女,可五官卻一點沒有細緻之美,濃眉跋扈,大眼深邃,高挺的鼻和豐潤的唇在在都像西方女子的輪廓,美則美矣,總覺不夠精緻;因此她經常戴著眼鏡,希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令人難以逼視,只可遠觀。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身材倒是比五官精緻許多。但依國文老師的標準來看,像她這種身材的女孩不管生在古代或現代都擠不進美女的陣營。古要嬌小玲瓏,今要修長健美,她剛好不太矮也不夠高,環肥燕瘦都沒她的份,因為她既不肥也不瘦。她對鏡笑自己一聲,中國人不是講求中庸之道嗎?中庸的身材應該最美才對吧?

  不知道卓亦塵會不會喜歡像她這種長相和身材的女孩?她對鏡一問。唉,那個俊逸爾雅、武功蓋世的男人,她還真想念他。同學們都覺得時間過得飛快,擔心聯考的日子一轉眼就到了。唯獨她,恨不得明天就聯考,早死早超生。

  放下梳子,她背起書包走出寢室,準備到教室上課,任數學和數學老師宰割。

  結果,這一天在教室裡她沒有說過一句話。入夜後,她毫無目的、孤單無助地在操場上兜圈子。

  「右昀,你怎麼一個人跑來了?我到處找不到你,擔心死了。」

  不遠處傳來急急的熟悉呼喊,曾維特來找她了。

  她停下腳步不說一句話。

  「怎麼啦?是不是因為數學考壞了。」

  「你別管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回寢室吧,天氣已經變冷了,你又不穿件外套,再走下去你就要生病了。」

  「我喜歡冷,喜歡這樣的月夜,我不想回去!我不要上數學課!不要考試!不要分數!我要那些東西幹麼?那些東西只會帶給我痛苦難堪!每次發考卷,我總是一路等,等到一疊厚厚的考卷發到只剩兩、三張了才會輪到我,而那最後兩、三張的分數加起來可能還不到滿分。那種挫敗感你能瞭解嗎?!那種忍住眼淚不讓它滴在那鮮艷猙獰的分數上的沉痛你能體會嗎?!」她迎著風狂喊出心裡的鬱悶,風吹著她臉上的淚痕,疼痛感意外地令她感到痛快。

  曾維特見她情緒激動,便不想再說安慰的話,打算讓她發洩個夠。

  「你回去吧,我想跑操場。」

  「好吧,跑累了就回寢室,小心一點,別待太久。」

  曾維特早已走遠了,她還杵在原地。她突然想躲到空山曠野裡大哭一場!望著明月,她邁開了腳步慢跑,前半圈她凝視著月亮,後半圈背著月光,不知從何處得來的力量,她越跑越快,偌大的操場上只有風一陣又一陣。

  不要回頭看,不要回頭看,她在心中念著。可是前方有什麼呢?永無止境的考試、永不及格的分數、永遠無法擺脫的難堪和屈辱、永遠的挫折與失敗……她為什麼要為這些放棄自己喜愛的東西?

  她偏要回頭,回頭去找屬於她、該她的事物,回頭吧……

  —  —  —

  「砰!」

  單薄的木門應聲被踢開,陸霸天魁梧的身軀鐵塔般地立在門口,臉上流露著強烈的恣狂,大有泰山石敢當的姿態。

  「請進。」屋內的人似已久等他的到來。

  陸霸天目光炯亮,灼灼顧盼。半晌,他才略彎下身子,進入陋室。簡陋的土磚房,硬泥地,房內僅有一桌一椅,而唯一的一張椅已坐了人,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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