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為了取得龍家情報才接近她,可怎麼在就算拋下她不管,也理所當然的時候,他卻無法狠心?她對他應該沒有利用價值了啊!
該狠該斷,他從父親那兒盡得真傳,怎麼在這節骨眼上會失常?
「我要回去,就算會讓所有人恥笑,也總強過留在這兒!」
「我不准——」
「放開小姐!」再也聽不下去,蘭禧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撞開了房門,手持匕首衝進房裡。
「蘭禧!」鈴歆羞憤交加,恨不得有地方能讓她躲起來,她最不希望被知道的便是蘭禧。「你別過來,柴冠梁想殺了你!」
「我不可能丟下你不管!」明知柴冠梁武藝高強,這麼做無異以卵擊石,蘭禧仍奮不顧身衝上前,為了救出小姐,就算是拚命,她也在所不惜。
「哼!上次沒能殺了你,這回你是自己找死!」柴冠梁輕鬆一擋,便擊開蘭禧手上利刃,並且將她猛力踢飛到牆角。
「說,密函呢?」眼見蘭禧憎恨的直盯著他,柴冠梁知道再問也沒結果。他已經為了此事弄得極為煩躁,不如速戰速決。
他高舉起手,大步踏前擊下,冷笑道:「不說就得死——唔!」悶哼一聲,他僵在原地,是什麼東西突然重重撞他一下?
一臉難以置信,柴冠梁伸手撫上背後腰際……
「小姐!」蘭禧趁柴冠梁沒動作的片刻,忍痛爬起來,迅速繞到他身後,抓著那手持染血匕首、全身還不住打顫的龍鈴歆。
「我、我、我……」腦中一片空白,鈴歆不明白自己方才做了什麼?
她只知道看到蘭禧遺落在地上的匕首時,她就不由自主拾了起來……
「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意外的,柴冠梁沒有反擊,卻譏諷笑了。「我就知道……早晚會因你而毀了我自己……」他曾有過許多女人,獨獨對鈴歆沒辦法保持戒心,等她一劍刺進他後背時,他才知道是為了什麼。不該動心卻犯錯的結果便是……自取滅亡……
「咚」的一聲,龐大身軀撞上石椅也不喊疼,倒在地上。
「不,冠梁——」鈴歆像是碰到什麼燙手東西,連忙將匕首甩開,打算衝向瞬間倒地的柴冠梁,卻沒料到蘭禧突然擋下她。「蘭禧,你讓我過去!」
「不行!」
聽聞外頭出現嘈雜人聲隱約飄來,安蘭禧立刻半推半拉,將龍鈴歆往門外猛力一推。「小姐快逃,後門就在前面不遠處,回龍家讓少爺保護你。」
「什麼意思?我、我動手殺了冠梁,我——」
「沒有的事!」匆忙關上房門,安蘭禧以全身的重量壓在門上,堅決不讓小姐進來。「小姐從沒到過柴府,小姐更沒有殺人!」
「不能這樣,蘭禧!」
「事實就是這樣——人,是我殺的!」
第八章
「蘭禧?你別做傻事!是我動手的,你別傻傻的又要為我頂罪,這和在龍家不同,可不是關關柴房就能了事啊!」
鈴歆聽著騷動越來越近,不敢出力敲打房門,噙著淚水道:「你快出來!」心痛依舊,可她更擔憂房中的柴冠梁。
他雖無情,可她的心早已許了他,喚不回來了呀。……她……仍想陪著地。
「我知道。所以,不能由小姐受罰。」蘭禧背倚房門,悄然閉上雙眼。
「為什麼?蘭禧,我陷你於不仁不義,又害你險些送命,在龍家上下,對我不理不睬的時候,也只有你對我好,可我卻以此回報你……」
低泣著,鈴歆雙手仍微微顫抖,殺人時的恐懼與噁心仍殘留在她掌心,日後,她每夜一定都會被困在這樣的噩夢中……為讓自己心安,她必須贖罪。
「當年,沒有小姐和少爺,也許我已不在這世上。你們的恩情,我永遠也無法回報。我一直守著小姐,我知道小姐只是一時糊塗,你還年輕,將來還會遇到更好的人,不該就此結束。」
「那你呢?你明明也不比我大多少,還說什麼?別為了我——」
「不只是為了小姐。龍家小姐殺傷相國之子,傳出去,定會造成兩家失和,若只是小小婢女動的手,就算柴祖國想報仇,也沒辦法牽扯太大。」
她總算能在最後為小姐與龍家作些什麼,可一想到必須放開少爺,她……竟還是心痛難忍。打起精神,安蘭禧,什麼才是最好的,你清楚的。
「少爺說過,小姐是他最重要的人,倘若小姐就這麼死了,少爺……會傷心的。而我……不想再看到少爺難過,為了少爺,我甘願捨命。」
「笨蛋!表哥難道不會為你難過嗎?」就算表哥不說,但對蘭禧的特別,已經呼之欲出。尤其這幾天,表哥在柴家和姨娘面前袒護蘭禧,還下令龍家上下不許議論她,這麼明顯的關愛,蘭禧難道感覺不出來?
「少爺……」一憶起少爺,她頰上不覺泛起紅潮。身上無處不記得與少爺的溫存,他的體貼與疼愛,豈是說忘就忘?
「而且你傾全心喜歡表哥,吃苦受難不算,在你還沒開口表明,沒得到任何回應前,你甘心就這麼離開他嗎?」話彷彿理直氣壯,可連鈴歆也說服不了自己。
她不也是明知冠梁別有意圖,還是跟了他嗎?
「小姐,你覺得,能為喜歡的人付出是痛苦的嗎?」好一會兒,蘭禧才悠悠開了口。淚珠早在眼眶打轉。「至少我不覺得。為了他,早已不是苦。」龍鈴歆一愣,陷入沉默。
「而且……盡力關愛他,難道是為圖從他身上獲得任何回報嗎?」蘭禧苦笑,卻是看清了全部。「我曾經如此貪心,可我知道那是不對的。」
每當她起貪念,想多渴求一點愛戀,卻不斷遇上挫折。所以,她不求。
「他受了傷,我一樣痛苦,若他開心,我也會比誰都欣喜。喜歡他,不該是獨佔,該是想著怎樣才能讓他過的快樂。否則只是為了一已私慾,對方無法獲得幸福之時,豈非兩人同受折磨?那還有什麼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