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妹!」
「她昏過去了!」
「快,快抱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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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妹還沒醒嗎?」
「你自個兒不會瞧,還睡在那裡呢!」
「可是,都一天一夜了,不用找大夫來瞧瞧嗎?」
「大夫來瞧過了。」
「大夫怎麼說?」
「唉!大夫說她是悲痛過度,而且……」
「而且什麼?」
「她身懷有孕,身子是差了些,昏睡久一點也是正常。」
「懷……懷孕?么妹……么妹懷孕了?」
「真是,就沒想到她會懷有那煞星的孽種!」
「那……那……」
「哼,斬草自然要除根,我已經叫大夫留下藥來,等雁兒醒來後騙她喝下,自然能除去她肚子裡的孽種了。」
「爹,這……這未免太狠……」
「你閉嘴,這種事不用你多嘴。快,說,找到屍首了嗎?」
「……是找到一具被魚蝦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屍首,全身黑衣,斷了一隻手,脖子也差不多快斷了--可能是河水太湍急,撞到了岩石什麼的,我想……呃,該是他了,所以按照爹的意思就地焚燒,免得讓么妹看見又傷心。」
「這就好,幸好秋香來報訊,我們才能及時攔住他們,並順利除去那個麻煩,只要再除去雁兒肚子裡的這個麻煩,之後就可以讓她嫁到司馬家去了。」
「但……么妹她會肯嗎?」
「不肯也得肯,青嵐不嫌棄她是殘花敗柳之身,這已是她的造化,她還有什麼資格說肯不肯,到時候不嫁,綁也要把她綁進花轎裡!」
「如果她又逃了呢?」
「那也是青嵐的問題了。」
「可是……」
「啊,老爺,大少爺,小姐好像要醒了呢!」
一直守在聶冬雁床邊的秋香急呼過來,聶文超與聶元春連忙自外室進入內室,雙雙來至床邊采視,果見聶冬雁那雙密而濃的睫毛在輕輕顫動著,然後,眼瞼緩緩睜開。
「太好了,太好了,小姐終於醒了!」秋香喜極而泣地連連拭淚。
「么妹,妳覺得如何?」聶元春亦關心地采問。
但是,聶冬雁沒有任何回答,只是目光呆滯地看著他們。
「雁兒,還沒清醒嗎?」
「小姐,我是秋香啊!」
「么妹,妳……嗚!」聶元春連退好幾步,捂著胸口差點噴出血來。「麼……么妹,妳……」
慢吞吞地,聶冬雁自行坐了起來,呆滯的眸子往下盯著自己的手,好似十分迷惘地歪著腦袋打量半天,繼而神色怪異地吃吃傻笑起來,驀地,又是另一掌擊出,秋香慘叫一聲飛出老遠,聶冬雁更是樂得拍手哈哈大笑。
「雁兒,妳……」聶文超驚疑地退開一步。「妳怎麼了?」
沒想到他一出聲,聶冬雁的大笑聲霍然變尖叫聲。
「鬼!鬼!有鬼!」她指著聶文超驚恐的大叫,「鬼啊!救命啊,有鬼啊!」胡亂擊出好幾掌後,整個人便縮到床角落去了。「下雨了!下雨了!雨好大!好大……鬼!鬼!鬼來了!雷啊,劈下來呀……血,好多血……」
停住,驀然又大笑起來,笑聲彷若嘔心瀝血。
「風啊,吹吧,吹吧!雷啊,劈吧,劈吧!雨啊,下吧,下吧!把鬼統統劈死,把畜生統統淹死……死了!死了!統統都死了!全都死了!哈哈哈!全都死光光了……」
聶文超與聶元春不由得面面相顱,一絲冷意猝然浮上心頭。
她……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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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青嵐一把攔住匆匆而過的丫鬟。
「小姐呢?」
丫鬟無奈地兩手一攤。「我們也正在找呢!」
「該死,又讓她溜出府去了嗎?」聶文超憤然道。「妳們為什麼不看好她?」
「可是,老爺,小姐會輕功,我們看不住呀!而且……」丫鬟委屈地抽了一下鼻子。「她隨時都會打人,奴婢上次的傷都還沒好呢!」
「妳們……」
「找到了!找到了!」
遠遠的,聶府後園傳來聶元夏的叫聲,三人立刻拔腿趕過去,一見到聶元夏便問:「在哪裡?」
聶元夏苦笑,指指假山下面,一個披頭散髮、衣衫襤褸,比乞丐更像乞丐的大肚婆蜷縮在一個比狗窩大不了多少的洞裡不曉得在啃什麼東西,聶文超搖頭歎息,司馬青嵐滿臉的憐惜和愧疚。
「原是想讓她喝下打胎藥,可是不管我們拿什麼給她,她統統都打翻,老是自己去廚房吃剩菜,或者在我們用膳時突然跑來跳到桌上像狗一樣囫圃吞,甚至翻垃圾,搶狗食……」聶文超頓了頓。「現在肚子都那麼大了,再想打掉孩子也是危險,所以我打算等她生下來之後送給別人去養,到那時賢侄你……」
「我還是要她!」司馬青嵐毫不遲疑地說。
「但她是瘋的。」
「我不在乎,何況……」司馬青嵐的臉頰抽搐了下。「把她逼瘋的人裡,我也有份不是嗎?」
聶文超靜了一下,歎氣。
「是的,我們都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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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聶府內突然傳出陣陣淒怖慘厲的叫聲,在夜空中傳出老遠。
「鬼!鬼!我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小姐,我是桃紅啊!」
「鬼!我殺了你們!」
「救……救命哪,小姐砍了我一刀呀!」
「殺死你們!殺死你們!」
「快!快!把孩子還給她!還給她!快呀!」
片刻後,令人不寒而慄的叫聲消失。
「這次傷了幾個人?」
「三個重傷,桃紅差點被殺死,阿壽的肚子被捅了一刀,阿福的手臂被折斷了,還有八個輕傷,除了秋香之外,再也沒有其它丫頭敢去照顧么妹了。」
長長的歎息聲。
「算了,就讓她把孩子留在身邊吧!」
起碼,孩子在她身邊時,她就不再到處亂跑亂發瘋,也不會亂殺人砍人,自然,聶府也可以得到些許安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