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藏好一季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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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頁

 

  李嫂不辭辛勞的端湯餵藥,嚴禁若可在痊癒之前離開床鋪;若可倒也不抱怨,她的身體狀況比自己所以為的更加虛弱無力,幾乎足足昏睡了三天。

  這期間,湘奇、馨怡、唐立德,甚至小珊,都曾來探視過她幾次,只有鄭威奇,自她出事首度醒來後,就再也不曾見過他的人影。

  她雖然並不意外,但仍無法排除一股失望和傷心,而且,她發現自己極端想念他,雖然她一再負氣的試圖將他的影子自心底拔起,但卻根本起不了一絲作用,最後,她索性放任駕馭不住的思緒飄向他。

  「吃藥了。」李嫂走了進來,手中端著她的獨門配方,以多種中藥材煎熬而成的湯藥。

  唐若可苦著臉,一股酸水從心口直冒而上。「李嫂,我根本不用再吃藥,我已經完全康復了。」

  李嫂當她是個孩子般,完全一副誘哄的口吻;「再乖乖的多吃幾帖,這藥既可治病又可補身,保證你以後絕不會有任何後遺症。」

  李嫂專制的把湯碗遞給她,她知道拗不過李嫂,只好悻悻的接下,愁眉苦臉的一口氣仰頭飲盡。

  「這才乖。」李嫂滿意的輕拍她的肩。

  「好難喝!」若可扮了個鬼臉。

  「良藥苦口嘛。」李嫂關切的打量著她。「其實你的氣色真的好很多,應該可以到屋外活動活動,透透氣,想不想下床走走?」

  雖然她的精神和體力恢復不少,但她卻寧願留在房裡,在這裡,她擁有完全獨立的空間,可以暫時逃避不想面對的人和事。

  她搖頭。「我想睡一下。」

  「好,那就別勉強,奸好休息。」李嫂細心的替她理好薄被,才轉身離去。

  有人關心的滋味真好,若可心中一片溫暖。

  李嫂剛走不久,又有人輕扣她的門扉,她揚聲:「請進。」

  門緩緩被推開,唐立德走了進來,委身坐在床畔的木椅上打量著她。

  「你今天氣色滿好的。」他一臉真摯的關懷,難得他露出一抹慈父的笑。

  「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唐若可試著回以微笑:「有沒有看到中意的馬?」

  「有幾匹相當不錯,還有你幫忙接生的那匹小馬骨架很好,只要下功夫訓練,將來前途無量。」

  「我也這麼以為。」活了二十多年,在記憶中,這是她首次與父親愉快的閒聊。

  「威奇說,他將那匹小馬送給你了?」

  「我叫它黑寶。」

  唐立德臉色微變。

  唐若可仔細的審視著父親。「你記得碼?我十歲那年。你曾經送我一匹全身黑得發亮的馬兒,也叫黑寶,是我們一起替它取的名字。」

  他的臉上多了一絲追憶的微笑。「當然記得,你曾經騎著黑寶贏得一次比賽冠軍。」

  是的,現在她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當她為了母親而遠高馬兒之際,也已在無形中傷害了父親。

  「可惜,後來我遺棄了它。」她沒有說出口的是,在那同時,她也背棄了他。

  唐立德不安的挪了挪坐姿,眼光始終在她臉上打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爸,你有話想跟我說嗎?」

  「若可,你為什麼要和湘奇在那種狂風暴雨的天候下出門?」唐立德終於問出一直困擾他的問題;「你是為了躲我嗎?」

  唐若可首次看見父親如此的憂心忡忡,對自己如此缺乏自信,現在,她真的相信他始終是愛她的,以他自己的方式。

  「當然不是,你千萬別這麼想。」她盈盈一笑,語氣中滿溢著安撫。「我們之所以出去,是因為湘奇太擔心他的女友,而我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去。」

  唐立德明顯的鬆了口氣,但仍不放心的追問:「真的?」

  「真的。」她保證的點頭。

  他的釋然一閃而逝,隨即又露出滿臉的愧色。「若可,關於我剛到牧場不實指控你的事,我曾經找威奇談過,替你向他解釋。」

  唐若可訝然的看著父親,懷疑他為什麼特地找威奇解釋,難道,他也看出……

  「若可,我的眼睛相當雪亮。」他的話,證實了她心中的懷疑。

  「雖然,我來這裡不過短短幾天,但我已經敏銳的感覺出你們之間暗藏的情慷。」唐立德柔聲說道。

  她尷尬的強擠出一絲短暫的笑容。「謝謝你費心的替我解釋,不過一切都沒用,他對我根本沒動半點情。」

  「他不可能對你沒有半點感情。「唐立德不以為然的反駁。

  「真的,他甚至當面拒絕我。」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跟他講這麼體己的知心話,或許,畢竟血濃於水。

  「笨蛋!」他的話是針對鄭威奇而罵:「他以前的事我多少也耳聞過一些,我想他之所以拒絕你,只是怕又失去你。」

  「我不知道。」在內心深處,她祈望他是,那總比他是真的徹徹底底討厭她比較讓人容易接受。

  唐立德鼓勵的輕拍女兒的手臂,突然綻出一抹有如同謀般的笑容。「其實他掩飾得一點也不成功,你出事那天,當我們在山崖下找到你的時候,他擔心得簡直快瘋了。」

  「真的?」若可眼中浮起一抹欣喜的笑。

  他強調似的猛點頭。「他不顧自己的危險,扛著你攀爬又濕又滑的崖壁,驚險萬分的救你上來;我看他腳跛得厲害,心想他一定很痛,想把你抱過來減輕他的負擔,但他卻死也不肯放。」

  唐若可感動莫名,一股暖流自心中竄起,這事實對她意義非凡,但她還不至於傻得以為這能改變什麼。無論鄭威奇是否真的在乎她,無論他對她真正的感覺是什麼,他都已經決定隱瞞到底,不肯在她面前表露。

  她感激的看著唐立德,和父親的和好,至少彌補了一些她在鄭威奇身上所受到的創傷。

  她握住父親的大手。「爸,我發現,你已經很努力的開始學習做個好父親。」

  唐立德回握女兒的手。「若可,我不勉強你搬回家,但我希望我們至少能像個朋友般,偶爾通通電話,寫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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