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穎微微一笑,笑得風情萬種。「你覺得我像在吃醋嗎?」
不像,她笑得嫵媚動人,眼底眉梢裡沒有一些些介意,沒有一絲絲嫉妒,這讓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希望她吃醋,又希望她不介意,多麼矛盾的心理啊!
「鈴∼∼鈴∼∼」
舒穎就坐在電話旁邊,她自然的接了電話。
「喂,是,我是唐太太。」她斜斜的睨了唐勁江一眼,表情似笑非笑的,令他渾身警覺了起來。
「你貴姓……周小姐是嗎?呵呵!抱歉,我真的記不起來,我老公很有魅力,三天兩頭老是有人找他,生意上的事情你自己和他說吧!我幫不了什麼忙。」
她的聲音益發清脆動聽,一邊呵呵呵嬌笑著,一邊講電話,笑得如春風拂人,但他卻如墜冰窖。
「如果你要哭要鬧的話,那你要去找可以聽你哭訴的人……如果你要找媒體的話,那你就找X週刊吧!他們對這種事很有興趣,炒得越大越好,這才能吵出你的知名度嘛!呵呵……哦,你懷孕了啊?那更好了,反正唐家有那麼多私生子,也不差你一個。對了,別說我這大姊沒提醒你,你可要保重身體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去驗個DNA,法律會保護你,唐家有的是錢,養一個孩子有什麼問題,反正小老婆都養幾十個了,再多你一個也不會窮……」
「欸,別哭嘛!女人對女人掉眼淚很浪費,還是留給男人吧……呵呵,我是個壞女人?這話說的真好,我當個好女人幹嘛……我知道了,你不想和我說話,那和我老公說話怎麼樣,他剛好在旁邊--」說話聲一頓。
「啊!怎麼掛掉了?真沒意思。」她似嗔似怨的抱怨著,把電話掛上。
唐勁江的臉色愀然大變,呼吸也跟著沉重起來,眼看她平靜的繼續翻閱著雜誌。
這些該死的女人,居然……居然敢打電話給舒穎!她們不是每個都乖巧又聽話嗎?各個溫柔似水,像只可人的小貓。
只是,為什麼舒穎沒有生氣、沒有吼叫、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懟?甚至泰然自若得像練習了千百次似釣。
當她第一次發現他的襯衫上有口紅印時,她和他冷戰了三個月,直到他擺盡低姿勢,對她苦苦哀求,兩人才重修舊好,現在的她居然修練出這麼寬大的胸襟……不對,一定有問題!他忐忑的想著。
「你常接到這種電話?」他不安的問。
那些女人居然在他背後做這些小動作,讓他的妻子這樣難堪,也害他此刻又是狼狽、又是愧疚,簡直無地自容。
「這五年來好像比較多一點。」她淡淡地道,又翻過了一頁。
「她們……沒什麼……」他語無倫次的想解釋。
為什麼她沒有大吼大叫?為什麼她沒有像以前那樣雙眼噴火,怒瞪著他?為什麼她一副無所謂、漠不關心的樣子?為什麼她一句質問都沒有?
「以後……不會有電話了。」他急著保證。
她仍是淡然。「哦!打電話沒關係,不要找上門就好。」
聞言,他的臉色又變了。「她們還找上門?」
「你不知道嗎?」她有些奇怪的看著他。「第一次有女人來家裡說要見我時,我幾乎嚇呆了,她好像是叫……叫茜雅,是個模特兒,我不知所措,又笨又呆的聽她哭了兩個多小時。不過,現在我已經很有經驗了,不到三分鐘就可以把人打發掉了。」
他狠狠的一抹臉,好看的臉上是一片難堪之色。「對不起,我沒……沒聽你講過,不知道有這些事。」
舒穎像是很奇怪他會開口道歉,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之後又滿不在乎的聳聳肩。「我總覺得我沒有扮好唐太太的角色,我應該去拜訪你每個情人,囑咐她們好好照顧你,告訴她們說你喜歡早餐喝一杯黑咖啡,午餐吃得比較豐富;你怕熱,夏天一到就得先在你喊熱前調好冷氣:你討厭胡椒味,什麼東西都不喜歡加胡椒--」
他呼吸急促,倉皇的打斷她。「這是諷刺嗎?那我得說你很成功,確實讓我覺得有罪惡感。」
她狀似可有可無的揚一下層。「無所謂了,不重要。」
「穎,我今天早點回來,我們一起吃頓飯好嗎?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他摟著她,傾身嗅聞著她的髮香。
她不落痕跡的掙脫了,把雜誌放到桌上。「我說了,我等會兒要趕飛機。」
「太太,這是你的行李,司機在外面等你了。」門外有人催促著。
「先把行李送到車上去,我就來。」她整理一下絲巾,轉身就走,穿著高跟鞋的背影看起來美麗優雅,這令他心裡有一瞬間的不安,她的背影好決然,面對著陽光走出大門的她,競讓他感到陌生。
「穎。」他追出去,叫住她。
她輕佻秀眉,定定的站住,回過身來。
他上前抓住她的手,急切的低語,「我們還有機會的,是不是?」
他漠視她太久了,直到這時才模糊的感覺到她變了,變得陌生,變得讓他害怕,一股冷意倏地從腳底往上竄。
她定定的看著他,那眸光清清冷冷的,像看個陌生人般,讓他的心顫慄起來。
「是不是?」他迫切的再問。
她仍是沒有作聲,只見他額上的汗珠一滴滴的往下落。
「太太,車子備好了,要不要走了?」司機老劉恭敬的問。
「我得走了。」
當她舉步離開時,一股恐懼自心底蔓延開來,彷彿她要去的地方不是巴黎,而是一個遙遠到他觸摸不到的地方。
在這瞬間,一句話如鬼魅似的在他腦海裡響起--
「勁江,我不會永遠等你的。」
六年前,當她第一次發現他和他秘書有私情時,兩個女人在他面前扭打成一團,等他分開她們時,她已是一身的狼狽。那是他第一次看她哭,也是唯一的一次,她個性向來堅強,不輕易落淚,那次的眼淚著實讓他心痛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