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我瞭解你的顧慮,而且也知道三年前的事情不是你的錯,但是,請你一定要接下這項任務,因為只有你才能夠勝任。而且,她再過一個月就滿二十歲,算是個年輕女人了,她應該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不會像上次那個十三歲的女孩一樣夢幻。」
「她如果知道自己要什麼,還會如此驕縱嗎?」衛戎譏諷地說。
「不要拒絕我,大衛。」將軍輕聲地說:「你是有史以來第一位進入英國皇家警衛隊的東方人,我想,這對你或者是對你的家族來說,都像征著重大的意義,你何苦讓藍公爵摧毀這一切呢?」
衛戎沉靜地站起身,對將軍行禮之後,才慢吞吞且清楚地說:「將軍,恕我無禮,但我覺得您真的是個標準的混蛋。」
將軍愕然地張大眼睛,待回過神後,才微微怒斥著,「大衛,你太過分了。」
「或許您可以考慮開除我。」他面無表情地說。
將軍愣了一會兒,才知道自己上當了,他頓時仰頭大笑。「哈哈!這招用得好,不過,僅此一次。看來,你是答應接下這項任務?」
「在您對我曉以民族國家大義之後,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將軍。」衛戎微挑著眉,不慍不火地說。
「好小子,真有你的!好了,早點回去準備吧!愈早出發愈好。」他朝衛戎揮著手,隨即又補了一句。「對了,衛戎。」
「還有什麼指示嗎?將軍。」
「小心點,她是個漂亮的小妞,記得保持距離。」
???
清晨五點,吟雨在省長官邸前下計程車。
省長官邸前的警衛森嚴,高起的圍牆像極了關犯人的監獄,除了大門之外,四周沒有任何缺口。
吟雨皺著眉,從微瞇的眼縫中看著門外巡邏站崗的警衛,這是最令她厭惡的地方,荷槍實彈的裝備剝奪了她的自由。
今天是全台灣人民的大事,當所有人都在電視機前見證省長宣誓就職的歷史性的一刻,她則選擇缺席,躲在燈紅酒綠的角落裡與朋友飲酒作樂。因為,今天所有隆重的典禮與晚會也正標示著她從此將失去自由,所以她需要酒精來麻痺感覺。
她打個酒嗝,腳步踉蹌地朝冷銀色的大門走去,她沒傻到爬牆進去,誰知道上面裝設了多少伏特的電流,她可不想如誤飛入捕蚊燈的小蟲子一樣,焦黑僵硬地貼在牆頭。
想著那幅怪異的景象,吟雨不禁竊笑著。
她可以肯定的是,當父親翻開報紙看見頭條新聞時,一定會鐵青了臉。
曾幾何時,父親對她的瞭解都是透過新聞報導才知道的?
一想到這兒,吟雨便忍不住在心底咒罵著台灣。
她絕對不是不愛台灣,只是,為了地方,她的母親死了,現在就連父親也「捐」了出去,還將自己的生活免費暴露在眾人批判的眼神之下!
夠了!她覺得自己比世界上任何一個烈士還夠資格被表揚。
這時,早上被她用開的隨扈小楊。遠遠地看見她的身影,連忙緊張地走過來。
「大小姐,你又擺了我一道。」小楊不悅地說。
「嘻!楊大哥。」她努力抬起眼皮看他,「對不起,你知道的,我需要呼吸的空間。」
吟雨敞開雙臂,仰著頭,誇張地大口呼吸,然後跌跌撞撞地走在庭院裡。
小楊歎口氣,伸手攙扶她。
「你明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你還故意搞這種飛機!」對於這位率性的大小姐,他不忍心苛責,但卻又免不了嘮叨兩句。
「哦?今天是什麼大日子呀?」她大聲地問,刻意強調「大」字。
「大小姐,今天是省長就職典禮耶!所有的媒體都在問你到底去哪裡?」
「告訴他們,我上月球去了。」她在玄關處踢掉流行的厚底鞋,身高頓時矮了好幾寸,腳丫子踩在冰冷的地板上,讓她的酒意突然退了不少。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覺得有一股噁心感在胸口間流竄。
「這個解釋可能不太好。」小楊看見客廳裡的燈光,低聲在她耳朵旁說:
「省長還沒睡,他今天的心情不太好,你要小心一點,我之前已經被他削過一頓,我看你八成也躲不掉。」
「怕什麼?膽小鬼。」吟雨鼓起勇氣往燈源走去,一邊大聲地嚷嚷,「全台灣上上下下每個人都要聽他的話,可是我一點都不怕他,因為我是他的女兒。」
她拍打著自己的胸脯,一抬眼,卻看見父親站在客廳中央,嘴唇正緊緊地抿著。
「晚安,爸爸!還是你要我稱呼你一聲『省長』?」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天已經亮了。」曾昭勇沙啞的聲音隱含著憤怒。
累了一整天,他的脾氣也上揚了!面對數百位來自世界各地的觀禮貴賓,他笑得兩頰酸痛,回家後,卻還必須強打起精神等候晚歸的女兒。
他握緊拳頭,按捺著即將爆發的怒氣。他似乎愈來愈不瞭解她了,似乎他的每一句話都會逼她走上相反的路。
「天亮了嗎?好吧!算是我錯了。」吟雨帶著甜甜的笑容微微鞠躬。「早安,省長。請原諒我在外奔波了一整天,現在我要上樓睡覺了。」說完,她轉身就要離去。
「吟雨,你過來坐下!」
他宏量威嚴的聲音讓她轉回身子,認命地癱坐在沙發上。
「有事嗎?」她垂著眼問,感覺到一股酸味在胃裡翻攪。
「你喝酒了?」曾昭勇凝視著女兒仍不脫稚嫩的臉。
「開玩笑!我爸爸當上省長,我能不喝酒慶祝嗎?」吟雨一邊說,一邊從背包內掏出淡煙及打火機。
「不准抽煙!」曾昭勇上前一把將煙奪過來,生氣地扔在地上。
吟雨被他的怒氣嚇著,但體內的反叛因子讓她仰起頭,譏諷地笑道:「你管的事還真多,這是職業病嗎?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管。」
「你是我的女兒。」他深吸一口氣,眉頭糾結得更緊了。
吟雨揚高了聲調,「我當然記得。事實上,我怎麼可能忘記呢?走在街上,到處都有人對著我指指點點,隨時都有攝影機準備要拍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提醒我--我是省長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