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議論紛紛過後,更加興起想挫挫她傲氣的興致。
伊瑞荷環顧面前這群豺狼,突然微笑起來,絕美的臉上是視死如歸的淒美神情,她退了幾步,在眾目睽睽之下,閉上眼往後墜入身後那片蔚藍的海洋,沒有預警、沒有遲疑,就像她已不再留戀這世上的一切。
男人們愣了幾秒,看著她纖柔的身影消失在甲板上,隨即傳來的是落水的撲通聲。
「她跳海了?」
他們爭先恐後的攀到船沿往下看,只見到幾朵白色的水花,那抹倩影已經被海水吞噬了蹤影。
白人男子冷冷的哼了聲切斷電話,肉票跑了,他無所謂,給伊坤義個教訓也好,他只剩這麼個寶貝女兒,活該他絕子絕孫。
他抽出腰間的槍,朝海面胡亂掃射一番,希望能一舉斃了那個女孩。
在懸崖上,楊旭海摔下望遠鏡,「開火!」吼著的同時,他也不顧一切的縱身跳下懸崖。
弟兄們從槍上的遠視瞄準鏡裡看見伊瑞荷跳下海,再聽到楊旭海的命令,他們不再遲疑,立刻扣下扳機,瞬間槍聲大作,火箭炮重擊停泊在海面上的船隻。
甲板上的男人們驚慌失措,紛紛低頭找掩蔽。
發現攻擊來自岸上時,他們也不干示弱的架起中長程射擊武器。
「嗯?」男人看見水面下有東西移動,還在疑惑時,一名潛水夫突然躍出水面,手上的十字弓毫不留情的射進他的胸口。
他握著刺穿胸口的箭柄,一臉難以置信,大睜著眼倒進海中,撲通一聲,激起大量水花。
同伴發現他的倒下,驚呼著示警。
「偷襲者!船底有人!」
槍炮聲持續,一群黑衣潛水夫不知何時摸上了船,和甲板上的男人們展開一場激烈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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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海水不斷灌進她的口鼻,她沒有辦法呼吸,接觸到海水的傷口劇烈疼痛著,她的肺部因為缺乏空氣仿如火燒。
死亡的滋味竟是如此痛苦,伊瑞荷想著。
她被無處不在的海水嗆得極難受,她強烈的需要空氣,但海水卻衝進她的肺裡,如今死亡對她而言或許會是種解脫吧。
陽光在頭頂上閃耀,但她什麼都看不清楚,她浮不上水面,身子不斷的往下沉,她的腳尖觸不到底,不知道盡頭究竟是什麼,她只想逃離這痛苦的折磨。
終於她的意識逐漸癱瘓,肉體不再那麼疼痛不堪了,伊瑞荷感到死亡冰冷的腳步逼近,再也無法思考,黑暗快速聚攏,遮蔽了一切,她的眼睛似乎再也看不見東西,她的世界失去了所有光彩。
模糊中,似乎有人拉起了她不斷下墜的身子,但她什麼都看不見了。
岸邊,浪濤不斷拍打著,一波波的海浪演奏著大自然最美麗的節奏。
楊旭海一身濕,抱著懷中了無生氣的嬌軀從海裡上岸,他將她放在浪潮拍打不到的沙地上,探查她的鼻息和心跳,壓開她的下顎,低頭將空氣吹進她的嘴裡。
但是渾身冰冷的尹瑞荷沒有反應。
他再度低頭強灌她大量空氣,可是躺在地上的人始終緊閉著雙眼,沒有心跳、沒有呼吸。
他交扣著十指按壓她心臟的位置,不斷替她施行CPR急救,一次又一次,期望她有一丁點的反應,但她整個人是靜止的。
他顫抖著,渾身冰冷,恐懼逐漸加深,不願接受任何一絲會失去她的可能。
「起來!聽到沒有?!」他低吼著,「不準死!我不准你死!」
恐懼悲痛的聲音迴盪在岸邊,他替她吹氣按壓,一次又一次。
「誰說你可以離開我的!我不准你離開我!我不准!不准……」
楊旭海像個瘋子般胡亂咆哮,完全失去以往的冷靜,他甚至荒謬的希望她能聽見他的咒罵。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的體溫降得更低了,他感覺自己的心也要隨著她死去。
「起來啊!你起來!你怎麼可以就這樣走!怎麼可以……」
海水隨著他的動作不斷落下,混合了他滾燙的淚水,滴在她的臉上、身上,但失去意識的她始終毫無所覺。
他不斷按壓著她的心臟,即使手酸也不肯停,只期望能喚醒她,任何方法都好。
「瑞荷!瑞荷……」他幾乎崩潰的伏在她身上痛哭。
許是聽見了他的呼喚,原本靜止不動的人,突然猛地喘息,像是靈魂在瞬間被強拉回肉體。
「咳咳咳……」她劇烈的嗆咳,咳出了不少鹹澀的海水。
「瑞荷……老天……」他顫抖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緩緩睜開眼,疼痛的呼吸著。
「你醒了……你醒來了……」楊旭海轉悲為喜,欣喜若狂的抱著她又親又吻。
從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回來的伊瑞荷十分虛弱,完全想不起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了……你……你的眼睛……為什麼這麼紅?」她氣若游絲的說,「你……哭了?」
「沒什麼……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哽咽著聲,幾乎不能言語,抱著失而復得的她,他無法克制的顫抖。
她茫然的望著他,似乎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
「痛……我覺得好痛……」她低低呻吟,忍不住皺起眉,完全不明白為何身上處處刺痛。
楊旭海看見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刀傷,既心痛又憤怒。
「我立刻帶你去醫院。」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她,直奔醫院。
尹瑞荷沒有力氣開口,虛弱的在他懷中昏厥過去,無盡的黑暗擄獲了她全部的意識。
「別怕……不會有事的……別怕……」他低喃著安慰昏過去的她,卻不知道是安慰她居多還是安慰自己的?
第十章
伊瑞荷在醫院住了將近三個月,因為傷口接觸海水引發感染,剛開始幾天她都是渾渾噩噩的度過,伊坤義將她送往美國最好的醫院接受治療,讓專屬的醫護人員小心翼翼的醫治她。
她在海灘昏迷的前一刻還記得楊旭海擔憂的臉孔,醒來卻不見他的蹤影,她用著虛弱的聲音向父親詢問,伊坤義卻冷凝著臉不肯說出他的去向,她問不出答案,半睡半昏迷了過去,昏睡前,她記得父親抑怒的臉帶著抹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