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瑞荷怔忡著,顯然十分驚訝。「是……是這樣嗎?原來你反對的真正理由是這樣……」她幽幽自問,掩不住打擊與受傷的神情。
他將女兒擁入懷中,憐惜的輕拍,「你和他是不同的,但我疼愛你的心不會變,你永遠都是我最寶貝的女兒。」
「可是……可是……」她揪緊父親的衣襟,不甘心就這麼被判失去資格,「我愛他啊……」
「你可以繼續將他當兄長般看待。」伊坤義理想化的說。
「不可能。」她的回答斬釘截鐵。
「你根本連試都不想試就拒絕……」他簡直拿她沒轍。
「我和他從小一起生活了將近二十年,如果我可以單純將他視為兄長,今天我不會這麼痛苦。」
伊坤義重重的歎了口氣,無可奈何。
「爸爸可不可以試著讓我成長?其實我並沒有你們想像中那麼不堪一擊,是你們過度的保護將我變脆弱的。」
伊坤義看著女兒,她眼中的光彩不同以往,不再像以前那般羞怯無助,自從她經歷這次事件後,她似乎有了些微的轉變,那種堅毅的眼神他也曾在某人身上看過,就是她的母親,即使知道他是個軍火販,身邊處處充滿了危險,她仍是義無反顧的嫁給他,那種熱情與悸動至今仍震撼著他,即使她已過世這麼多年,他卻從沒有忘記過她……
是啊……伊坤義有些自嘲的笑了,他怎麼忘了?愛情本來就會使人失去理智,變得瘋狂,毫無道理可言,也不是可以控制的。
「你和你媽一個樣……」他低低笑了起來。
伊瑞荷眨著不解的大眼。
「固執……自己決定好的事情,旁人就難再改變想法。」他的眼裡有抹陷入回憶的光彩。
「你曾阻止媽愛你嗎?」她像個小女孩般,撒嬌的膩進父親懷中。
「當然有羅,但她脾氣可倔了,說什麼也不肯改變心意。」憶起往事,他刻劃著歲月痕跡的成熟臉龐上泛起了絲絲甜蜜。
「真巧,楊大哥也這麼做過。」她嘟嘴埋怨,怎麼男人的想法都一樣?
「我猜他沒成功是吧?」他無奈的笑了,誰能招架她的執拗?就如同他現在仍勸服不了她一樣。
她勾起唇角,算是默認了。
伊坤義重重的歎了口氣,「說來這事我也得負點責任,若不是我把他送到你身邊,今天也不會有這些麻煩,」
「爸究竟把他送去哪了?」這是她最想知道的。
伊坤義回復了警戒的神色,不吭聲。
她冷凝起臉,繃著表情,「爸就這麼不肯讓我見他嗎?」
「我覺得有必要讓你們分開冷靜一下。」
「不管分開多久,我的心意都不會改變。」她說得很堅定。
「如果我讓他另外娶妻了呢?你要抱著這種想法等他一輩子?」伊坤義殘忍的潑她冷水。
她的臉色倏地蒼白,如被挨了一拳般,豆大的淚珠毫無預警的滾了下來。
「哎……傻女兒……」伊坤義有些手足無措的拍拍她的背,「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你就哭成這樣。」
「我光是想像就心痛得沒辦法呼吸了……」她抽噎著,抹不盡不斷滑落的淚水。
「你怎麼會用情這樣深……」他憐惜心疼不已。
「我想他,我好想他……」她掩面哭泣,委屈不已的懇求著,「求你讓我見他,他在哪……」
伊坤義抿著唇,聲音有些僵硬,終於不情不願的吐實,「他在俄勒岡州,我一個朋友的鋸木林場裡。」
「俄勒岡……」伊瑞荷呆了下,沒想到他們竟然相隔美國東西兩岸。「你讓他去那兒做什麼?」
「當然是伐木工人了。」
「為什麼?」她心疼的問,感覺得出來父親的用意是要懲罰他。
「他搶走我的寶貝女兒,還讓你受了傷,所以我讓他去做苦工好好反省一番。」伊坤義悻幸然的道。
對父親賭氣似的報復行為,伊瑞荷發現自己只能無奈的生氣,「讓我見他,我要去找他。」
「爸在這兒陪你還不夠嗎?你身上的傷都還沒好就想亂跑,我在你心中竟然比不上那個臭小子。」他大有引狼入室的悔恨之意。
伊瑞荷立刻討好的攬住父親手臂,螓首依偎著他,「你當然是我最敬愛的爸爸,若我能和楊大哥結婚,將來你也不用煩惱事業該交給誰打理,肥水不落外人田,我們可以一起繼承你的事業,幫你管理你的產業,你也落得輕鬆皆大歡喜不是嗎?」
伊坤義懲罰性的捏捏她的鼻子,「好個皆大歡喜,這麼快就在算計我的遺產了?如意算盤都教你給打盡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抗議他故意的扭曲。
伊坤義放開她站起身,拿起擱在桌上的空婉,轉身往門口走去。
「爸?」她瞅著他的背影喚著,「我們明天就去俄勒岡?」
關上門前,伊坤義微停頓但沒有回頭,「等我心情高興了再說。」
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伊瑞荷卻露出了三個月來首次發自內心的微笑。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參天的林木傲然聳立,陽光大好,天然芬多精撲鼻而來,涼爽的山風迎面吹撫,身處天然美景中,心情的愉悅是加倍的。
磨了一個多星期,最後伊坤義仍是帶她前往俄勒岡州,伊瑞荷雀躍得幾乎壓抑不住滿腔的思念。
位在林中深處的鋸木場終於到了,但管理人卻告訴他們,伐木工人此時全在更深處的森林中工作,伊瑞荷不願在原地等到黃昏,分隔的煎熬令她無法多待一刻,禁不住她軟聲軟語的請求,管理人倒也樂得領他們上山。
遠處傳來鋸木聲此起彼落,他們看見幾名工人揮汗賣力工作著,發現一群陌生的東方人到來,有人好奇的停下手邊工作,管理人走近他們詢問,工人指引新來的東方男子應該是在前方更多工人聚集的工作圈裡。
燦爛的陽光在頭頂上閃耀,黃褐色的木屑飛散,楊旭海頭戴工程安全帽,耳裡塞著耳塞,將裁切過的木頭扛上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