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咨雲羞怯地睞著宣典聖,直盯著他那雙讓人瞧不出思緒的黑眸,感覺他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移,在這入秋之際,她竟感到體內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戰慄。
看來,他待會兒真會如娘所說的,先碰她這裡,再摸她那裡,然後再用手……
如果,她說她覺得很期待,這樣算不算是下流?
應該沒有關係吧?
橫豎他是她的夫君,他想要對她怎樣都成,因為這是天經地義的。
況且,她也想要知道與人肌膚相親到底是什麼樣的滋味?因為娘說那種滋味會讓她快樂似神仙、教她欲仙欲死。
光是這樣被他抱著,她便覺得很舒服,也有些昏昏欲睡……這根本算不上是欲仙欲死,娘該不會說錯了吧?
到底什麼樣的滋味才叫作欲仙欲死?
她問了娘好多次,可是娘只是笑得又賊又羞,卻絕口不提,推說要她自個兒嘗過才會知道,真是吊人胃口!
驀地,感覺身上的衣裳全教他褪盡,肌膚與肌膚的接觸讓她驀然驚醒,整個人都不對勁了起來。
他真的碰她這裡、摸她那裡了,難道說欲仙欲死的感覺就快要降臨了嗎?
納咨雲屏息以待,然而兩人愈湊愈近,緊密得沒有半點空隙……
他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肩上,她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跳了出來,霎時--
「啊!」她驀地瞪大眼,不敢置信地蹙緊了柳眉,哀號出聲。
好痛!
娘又騙她了……
這是哪門子的欲仙欲死啊!
她就快要疼死了……
第一章
「唉……」
北京城裡最為繁榮的御城東街上頭,有著北京城裡藏書最多的書肆--書和苑,其藏書十數萬冊,不論是珍貴手抄本、加上精美版畫插圖的精裝本,或是最平常的文房四寶,乃至文人最愛使用的各式箋紙、紙鎮和紙張皆具備。
書和苑商品種類眾多,成了城內最受文人喜愛的書肆,平常客人絡繹不絕,但今兒個卻空蕩蕩的,唯有充當掌櫃的納咨雲雙眼發直地坐在櫃檯裡,無聊地直歎氣。
「無趣啊……」
不光是店裡沒有半個客人,就連外頭的大街上都不見人影,教她無趣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過,這倒也挺正常的。
外頭風大雨大,凍得讓人直打顫,若不是有需要,自然是不會有人挑這種日子上街閒逛。
唉,昨兒個店裡擠得水洩不通,今兒個卻空無一人,真是教人覺得空虛啊……
嗚嗚,她好可憐,不但獨守空閨,居然還得獨守書肆。
和宣典聖多相處了一些時日,她總算摸清了他一點底細,知曉他原本就少了一分人味,又少了點熱情……溫柔,哼,他根本就不是溫柔,而是淡漠;不是有禮,而是木頭!
原本她還想嫁了個木頭也罷,反正她還有一大堆的話本書冊可供排遣無趣的生活。
可是她那個少了人味的相公時常不待在府裡不打緊,就算她同公婆說了聲要上書和苑幫忙,想盡情埋首在書堆裡,卻萬萬沒想到書是有好幾大堆,可是裡頭卻沒有她要的書。
哪裡有趣來著?
娘又誆她了……
這書和苑裡藏書十數萬冊,卻偏偏沒有她想看的才子佳人話本,全都是一些生硬的四書五經,她連瞧都不想瞧上一眼。
好個書和苑,真不愧是北京最大的書肆,裡頭的藏書果真都是最上乘的,只可惜她這個粗俗的人看不入眼,她只想瞧才子佳人話本,只想瞧書裡的風花雪月,她可不想連出閣了,都還要拿女誡來背。
好無趣哪!這種日子,她怎麼過得下去?
沒有小說話本,就連戲曲都沒有,真不知道這種日子到底要怎麼過下去……真的是好苦、好無趣。
無聊到了極點,她索性拿了幾張水紋紙,順手操起了把木尺,簡單地裁著紙張,在上頭隨意畫上山水,再隨性提上幾個字,接著拿起一些碎紗將手掌大小的紙張裹上,挖了孔、挑了條紅細繩穿上繫好,便成了最新穎的箋紙。
雖然這談不上是她拿手的功夫,但卻是她窮極無聊時排遣寂寞的玩意兒。
她不愛女紅,卻愛拿些碎綢碎紗來玩。
「唉,今兒個就只有宣家娘子獨自看店?」
納咨雲一抬眼,見是昨兒個上過門的文公子,不禁笑彎了一雙水眸。「哎喲,今兒個風雨這麼大,文公子居然還出門來,缺的到底是紙還是墨?」她立即起身迎接。
「昨兒個不是提到有新刻版的春秋經來著?」
「可不是?」她臉上的笑容不變,先是替他接過仍在滴水的油傘,再拿起手絹替他擦拭身上的水珠。「就放在一旁,我待會兒幫你挑上一本,包管是印製得最棒的。」
春秋經?啐,她長這麼大,連翻都沒翻過,也根本就不想瞧,就只有像他這等文人才會去瞧那種八股又迂腐的東西。
不過,說到迂腐,大概沒有人比得上她家相公。
唉!天生是塊木頭已經夠慘的了,更可悲的是,他居然開口閉口都是「禮」,教她真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
罷了、罷了,橫豎他為了去找新的印刷場外出多日,至今未歸,也省得她一瞧見他便覺得兩眼發昏。
「那真是要多謝宣家娘子了。」文公子接過手,雙眼卻緊鎖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段不放。
「得了,喚聲咨雲就成,老是宣家娘子叫啊叫的,聽來真是刺耳。」她笑著道。
嘖,這些文人就是這般多禮,可她偏受不了這般無趣的叫法,總覺得聽來有些生疏。
對了,打從成親至今,她家相公都尚未喚過她的閨名……
唉,難道天底下的文人都是這般八股而無趣嗎?
「這成嗎?直呼你的閨名似乎有些不妥。」
「怎會?」見他身上濕了一大片,她索性拉著他在一旁坐下。「既是名字,便是要讓人喚的,要不,我爹替我取名字作啥?況且,若是只喚名字,聽起來不是親近多了嗎?」
「那倒是……」他呵呵笑著,眉宇之間的狂傲氣息又多了幾分。「往後,我就不喚你宣家娘子,改口喚你的閨名,屆時,你可別說我踰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