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士裡眺向前廳,有些好笑:「送禮的人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這證明了一件事。」仇烈霄安之若泰地朝前廳而去道,「人都是愛湊熱鬧的!」
寒士裡大笑,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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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全是縮頭烏龜,我叫嚷了那麼久還是沒半個人出來。」薛玉一肚子怨氣環顧著這棟樸實親切的宅院,開始計劃要從哪開始砸,「哥!我們這樣乾耗也不是辦法,不如先把他們家砸個稀巴爛,看他們出不出來。」
說做就做,薛玉毫不考慮便欲動手,薛羿正想阻止,愕然一束宏喝彷彿自天震下。
「我勸你最好別動寒家的東西。」
其聲灌注內力,勁力駭人,薛家兄妹被內力擊中逼退一步,禁不住捂耳遏音之害。
薛玉被這一喝,可喝出她所以脾氣:「哪隻狗在吠個……」話尚未出口,她就被跨入視線的男人嚇愣了神。
烈宵愣愣地掃視他們,將眼光定在薛羿身上:「兩位來到寒府有何貴幹?「
薛羿被他凌厲威嚴的眼神逼視,竟不自覺地微迴避他如君臨天下的氣勢,待他警覺,已出了一身汗。
「在下薛羿,與小妹薛玉冒昧打擾,想找一個人,不知那人在此與否?」
烈宵瞥向被踹開的大門,不溫不火地問:「破門而入就是你的方式?」
「門是姑奶奶踹開的,有什麼不對嗎?」
「小玉!」
「哥,我們跟他們客氣什麼?告訴你們,踹開你們的門算是給你們面子,你們要再不敢見人,姑奶奶就把這裡拆了。」
烈宵斜暱向薛羿,冷硬的眼神教他打了個寒戰。
「小玉,這裡沒你說話的份!」薛羿朝兩位氣宇軒昂的男人拱手,「在下來此只是想找一個人,如果他真的不在此,那舍妹所破壞之物薛某必加倍償還。」
「誰?」寒士裡問。
薛羿神色倏冷:「奇劍任天遙。」
寒士裡不變不驚,又問:「江湖恩怨?」
「殺父之仇。」
「令尊是……」
「薛慶。」
寒士裡馬上就記起薛慶的一切,輕歎:「你們都已長這麼大了……」
「你是任天遙?」
當年他獨自上狩馬寨只取薛慶一命,那時他們尚在襁褓中,當然不能辨認恩怨是非。
「不錯,我就是任天遙。」
話方落,薛玉便紅了雙眼撲來,「還我爹命來!」
彎刀揚起一抹銀光,直向寒士裡心窩刺來,就在刀勢險至之際,一雙手掌橫來,似有若無地一拍,彎刀便掉向沒入廳柱內。
「你……」薛玉急退,撫著麻痺的手臂,柳眉倒豎,「無恥賊子竟敢偷襲我!」
「不問清原由就出狠招,難道就是正當之為?」烈宵一嗤,不予理會。想動他岳父得先問他肯不肯。
「烈宵,由她來吧!」寒士裡搖搖頭,「她有資格向我揮刀。」
仇烈霄看得出他不願還手必有原因,但他不能坐視岳父受傷。不曬,不語。
「真的是任天遙?」
「任天遙已死,老朽寒士裡早已不履江湖,兩位何苦執意不饒?」
「你殺了我爹!」薛羿寒聲指控,聲中儘是憤恨。
「那你爹殺了那一百七十條人命該向誰索?」寒士裡眼中精光迸現,「當年你爹薛寨主狩馬寨攔路劫財為惡多端,那本與我無關,誰知他狼子野心,為了已顆避麗明珠殘殺吳姓員外一家十餘口,不料驚動村人,竟連無辜村民也一併滅口,上下一百七十條人命,一百七十具屍體俱是我葬,這種喪盡天良的惡賊人人得而誅之。」
「你胡說!」
「難道你娘沒告訴你,你爹是什麼樣的人嗎?」
「哥,你別聽他胡言亂語,他在狡辯,想洗脫罪嫌,哼,我才不會被你騙了,狗賊,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拿命來!」
寒士裡不避不閃,翻手阻遏薛玉的來勢,反掌吐勁,將她震出數步:「殺薛慶的是我,我能瞭解你們報仇心切,但希望你們明白善惡之理。」
薛羿顫慄地吸氣:「不論如何,仇就是仇,身為人子不得不報,薛羿只有請寒前輩還我薛家一個公道。」
「好,只要你們能勝過我,寒士裡任你處置。」
「亮出你的驟雷劍!」
寒士裡本欲赤手空拳與他們過招,但眼角卻多出了個人影教他失耳蹙眉:「雪兒,你怎麼出來了?」
織雪捧著驟雷劍走進劍拔弩張的局勢中,鎮定如常:「爹,你忘了你的劍。」
「在江湖上,不管彼此有多大的過節仇恨,只要決鬥分出勝敗就算了結。兩方皆不得再追究舊事,而與敵手戰峙時使用自己擅長的兵器是一種對敵人的尊重。」
士裡接過劍低聲催促:「快進去陪你娘。」
「娘要我來前廳侯著。」
「雪兒,你這……」
「爹儘管放心,女兒不會給您分心添麻煩的。」織雪走到烈宵身邊。一雙澄澈的眸注視著薛家兄妹,那不語凝望的姿態款款織柔,貌若月神,靈慧的眸光更彰顯出她奪人氣息的神韻,一時間竟讓薛家兄妹看得癡了。
無疑地,織雪的美在兄妹倆的心裡產生了迥然兩極的反應,薛羿直了眼忘了眼前的形勢,而薛玉則是漲紅了臉,眉間盛滿了怒意與不甘。
運聚全身功力返身抽出柱中彎刀,她連招呼也不打便直向寒士裡攻去,薛羿受攝,錯愕瞬息也加入戰局。三人各因不同理由出手,皆為不弱之輩,但見掌風激盪,勁力迴旋整個大廳,戰事如火如荼。
烈宵護著妻子,一面觀察一面低問:「怎不在裡面陪著娘?」
「我不放心你們。大個兒,爹會不會有危險?」
「你忘了爹是何許人物?他既然有能力取薛慶的命,就有能力保自己的命。薛羿和薛玉雖是年輕氣盛,自恃真氣不竭,但功力不足,一個心浮氣躁,一個於心不專,魂都被你勾走了大半,哪裡是爹的對手?」
織雪也已看出爹的性命無憂,鬆了口氣啐道:「就會尋我開心!「
「我可沒說假話,那薛羿看著你的眼神,你自個兒沒察覺,我卻清楚。」為了讓妻子不憂心,烈宵刻意笑鬧,「說不定他心裡想手下留情,好賣個面子讓爹把你嫁給他,來個仇家變親家就不必生死相搏,算盤打得可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