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狂焰戀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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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寒致學被他這一洩氣,假扮出的笑就再也撐不住了,「喂,你這人是怎麼回事?人家好言相待,你還板著一張臉給誰看吶!」

  想想真冤,泡完例行澡後原是她身子最虛的的時候,本想回房好好休息,誰曉得瞧見他獨自一個喝酒賞月。桌上除了酒器、折扇和那長形布裹之外別無他物,本來他想吹冷風自找罪受跟她寒織雪是井水不犯河水,屁關係也沒,但怪就怪在她瞄到他凝然的臉色後,竟不由自主地被他眼中那抹哀痛給留住了腳步,她也說不上是什麼,反正就是跟第一次與他四眼相望的感覺一樣,好似被牽動了什麼,輕輕心悸,如撩動水漾萬傾,千波迴繞久久不去……

  寒致學皺眉,仇烈霄也皺眉。那眉宇間的綠氣不是……他不確定地端詳眼前一身長衫儒生樣的佳人,企圖自她異常的臉色中尋出端倪,不期然撞上她投來的顰目幽怨,他的心窒然一跳,好奇怪的感覺。

  眉,方斂,此刻卻又攏緊了來。

  她的眼神似嗔似怨,心事紛紛道不得,訴以秋水眼波,醉人心意。仇烈霄的眸色倏地深邃,竟凝定在那兩瀲艷艷著水光星芒的眸,耳畔似乎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那震動揚在空氣中與另一縷相同的震動相應和,不可思議在彼此交流的眼波中契印兩顆同步跳躍的心臟,如此協調,如此神魂互知。

  這是什麼感覺?!

  兩個人同時浮現這道問題,膠著的眸光仍不願分開,搞不清那盤旋心裡的莫名。

  不禁,仇烈霄緩下冷漠不近人的防衛,輕輕開口,「金泉酒入口濃烈,需小口品嚐。」

  替她又斟了另一杯酒置於她面前,仇烈霄收回原先玉杯,再斟滿,放到做放空位前。

  寒致學不作聲,被存在於彼此之間的怪現象給攪渾了思緒,她將折扇放到空座位上,隱然知道他在悼念某人。說也奇怪,不過和他對望了一眼,她的懊惱、怒火及慣於表現在外的飛揚傲蠻全沒了蹤影。

  怎麼會這樣?寒致學不知道也沒費心思研究。她的格言是:不懂的就不用想,等到懂的時候再拿出來研究。

  於是,她拿起玉杯照他所言淺啜了一口,酒入齒辛辣味烈,但入喉卻清新芬芳如奇泉甘露,餘韻留香。

  「好好喝!」她露出驚疑之色,不自覺溜口一句小女孩般純稚的話,語態嬌憨。

  仇烈霄微笑,褪去偽裝的她,令人意想不到地可愛。

  月又向西偏移,徐風輕送,搖落庭院的葉打聲,他兩沉浸在寡言的意境中,就這麼一個微笑,化解了所有陌生與不解。

  「奇怪,我今天才見到你,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是感覺上我好像認識你很久了。」寒致學坦白表露她的感覺,又加上一句,「而且是認識了很久的朋友。」

  她並未加強「朋友」這二字的語氣,但仇烈霄卻明白她指的是什麼。因為她的朋友很少,可以說沒有,所以對這種「朋友」的感覺感到意外、心驚。

  可是,為什麼她知道這麼多?

  很簡單,因為他的感受和她一模一樣。

  她又斟一口酒,酒香四溢,滿滿地充斥在鼻端。

  「那個人是你的朋友?」她問,眼睛看的是那相思扇。

  扇已陳舊,幾處班駁,似歷經風沙,但扇面的「相思」二字卻娟秀細濃,恰如綿長的相思般牽腸掛肚。

  仇烈霄又替自己與她斟滿酒,「一個好朋友。」

  「好」朋友?一個能讓念念不忘的朋友有多好?看那扇上字跡,分明出自女子之手……

  她忽然有些不是滋味,瞥了眼那杯沒動過的酒,空椅、紙扇、薄酒,謠惦去人,一股沒由來的悲涼湧上心頭。

  「那位姑娘為什麼不在你身邊?」她又問,沒有嫉妒,沒有別意,有的只是不明就裡的同情。

  是生死兩隔,還是另有不得已才讓他們分離?仇烈霄無言地瞧著她,瞧得她不自在了起來。

  「我……」她顯得彆扭,「我說錯哦了什麼嗎?」

  「不!你沒有說錯什麼。」他澄清,「我只是沒想到你竟認得出扇上筆跡是女子所書。」

  什麼嘛!把人家看得那麼無能!

  「這柄相思扇是我爺爺他一生中最珍愛的東西。」

  他短短的一句便令她明白了始末。既是他爺爺珍愛之物,必不肯讓它離身,而今它卻孤零零在此陪他賞月,原因只有一個。

  她爺爺已不在人世。

  「對不起。我不曉得你在祭禱你祖父。」

  「無妨,算不上祭禱,只是想些事罷了。」對她迅捷的反應,他頗覺愉快,畢竟與聰穎人兒相談不是天天都有的。

  「字,是他唯一愛過的女人寫的。」他斟第三杯酒到她面前的玉杯內。「字寫完後三天,她病逝在他懷裡。老傢伙不論到哪都帶著這柄扇,他說這扇就是她,代表了他和他妻子之間永生永世的誓盟。」

  舉杯,他毫不畏烈酒,一仰而盡,才又說下去,「他說,身體只是副皮囊,死了就什麼都不是,腐的爛的只是皮肉,而靈魂卻能永遠同在。」

  寒致學明白他言下之意,所以她感動得無以復加。

  因為是朋友,所以他帶著扇流浪,與扇中的靈魂共賞山川大地之美,因為是朋友,所以為他祝福。在仇烈霄心中,他並不認為他死了,相反,他替他高興。

  因為他不會再和心愛的人分開了。

  如果不是朋友,沒有像祖孫那般濃厚的情誼,怎能這般瀟灑,這般知心?

  寒致學的眼中有水霧,捧起酒杯,敬這對至情至性的祖孫,「敬你們。」

  仇烈霄默默地接受她敬的酒,一口乾了杯中:「我已經答應你爹,自明天起隨身保護你。」

  寒致學一僵,嘴抿了抿,「你的意思是我們只有今晚是朋友。」

  天一亮,他們便是主僕關係,他負責保衛她,她則提供三餐住宿。

  仇烈霄不承認也不否認,他看出她的機伶才智非一般讀死書的冬烘書獃,話只要稍微點一下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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