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癡情底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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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他眼裡的痛苦令她覺得窒息而哀傷,心裡有塊柔軟的地方正被攻陷,飛絮慢慢的向他走近。

  「我是為了仇恨才誕生的鬼,為了復仇,必要時,我們甚至會與炎氏一族同歸於盡。」他的眉峰緊鎖。

  「我知道。」飛絮的聲音變得沙啞,喉間彷彿哽著硬塊,讓她無法順暢的開口說話。「我的父母和家人也曾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我就是一個這樣沒有未來的人,但她願意愛我。」

  他忽然閉上雙眼,回憶起留美子的臉。「她是這樣美好的女子,她讓我看見一絲曙光,一絲可以得到幸福,擺脫過去的曙光。當仇恨結東,當我以為可以永遠和她在一起時,居然發生這樣的事!」他忽然轉身,用力捶向樹幹!

  大樹劇烈的搖晃著,樹葉也紛紛飄落。他的拳頭就那樣抵著樹幹,彷彿他用盡全部力氣,只為了打出那一拳!

  飛絮站在他身邊,他的悲傷、痛苦、不甘和仇恨從他的身體周圍輻射出來,她可以輕易的感受,也因為他的痛而痛。

  不自覺的,她的手就放上了他的肩膀,感覺到他全身的僵直和緊繃。

  鬼魎的拳頭緩緩放下,垂在身體兩側。剛強的臉隱藏在黑暗裡,只有眼眸深處閃爍著激動的亮光。

  飛絮深深呼吸。「我曾告訴過你我是個警察,可你知道我為什麼忽然辭職嗎?那是因為——」她再度深深呼吸,凝望他的眼眸變得無比專注。「我曾經害死一個人!」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驀地垂落,天空也終於變得黑暗一片。

  在這片黑暗裡,她可以感覺到自己決堤的淚水,和心底那一陣陣痛苦的抽搐。

  她終於說出來了,在壓抑了這麼久後,她居然在他的面前說出來了!

  第三章

  黑暗裡,鬼魎轉過身來,認真的凝睇著她。

  「雖然他們告訴我,那不是我的錯,我只是在執行命令,可是我的確害死了一個人,間接的用我的手剝奪了另一個人的生命。」飛絮哽咽著,全身抽搐著。

  這個痛苦藏在她心裡太久太久,她以為這一生都不會告訴任何人,可是現在,當她開始訴說著這一切,彷彿那一天又在心底復活。

  那時的緊張和擔憂氣氛、歹徒的咆哮、人質乞求的眼神,還有她手裡冰冷的手槍……

  「不,不要!」她突然崩潰般的蹲下身體。

  在他絕望的眼眸裡,她突然感同身受,想要把自己的故事同樣也告訴他!可是說出來的這一刻她才知道,竟是如此撕心裂肺的疼痛!

  鬼魎悲憤的眼裡閃過驚愕,他看著這個崩潰的女子。她選在這一刻來傾吐她的痛苦,是為了安慰他,還是因為他們都活在悔恨和痛苦裡?

  「我不想害她,可是我沒有辦法不開槍,我不能讓歹徒逃走,這是我的任務,我不能讓他逃走,我不能……」她的耳邊彷彿響起了當時人質的喊叫聲,一聲聲,淒厲的在她心頭迴響。

  「我做不到,做不到!」

  「不,你必須開槍!對方是個危險份子,這是你的責任!開槍,炎飛絮,我命令你開槍!」長官的聲音伴隨著人質的呼救聲在她耳邊轟鳴。

  「這是命令,這是命令!」

  她抱住了自己劇烈疼痛的頭顱,瘋狂的搖著頭。「我不應該開槍的,我不應該開槍的,她等於是我殺的,我殺了人……」她彷彿撕裂著靈魂般的哭泣。

  是她害死了人質,害死了一條無辜的生命!

  「我有什麼權利去剝奪別人的生命?我應該受到懲罰,我不應該還繼續活著,我……我為什麼還要活著呢?」她所有的壓抑忽然衝破了那道心靈的防線。「你知道嗎?我每天都在想著,為什麼我還要活著呢?為什麼他們不懲罰我?我殺了一個人,我殺了……」

  「飛絮!」鬼魎忽然一把將她拽了起來,朝她怒吼著。「你只是在執行任務,你只是在執行任務而已!」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她眼裡總有著抹不去的哀愁。

  「自怨自艾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他抿緊嘴唇,嚴厲的瞪著她。「既然是任務,那麼不是你、也會是其他人開槍。我雖然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可是相信在那一刻開槍是唯一的選擇!」

  他有許多警界的朋友,知道身為一名警察,在重要的時刻,必須做出某些不得已的抉擇。

  她是殺了一名歹徒嗎?或許對方不應該被判死刑,可是在追捕過程中總會有意外發生。

  此刻,當他看著她淚痕滿面的臉,和眼裡深沉的恐懼、自責,他忽然很想安慰她。即使這樣不能減輕他自己的痛苦,可是他想要安慰她,不希望她承受這樣巨大的壓力和責備。

  飛絮怔忡的拾起頭,她的瞳孔渙散,眼眸裡一絲生氣也沒有。「我只是在……執行任務?」她的聲音依舊哽咽。

  「沒錯!」鬼魎的臉在月光裡閃爍,是那樣的堅定剛毅。「你是在執行任務,既然他們決定不懲罰你,那麼就表示,你的行為無須被懲罰。」

  她怔怔的看著他。「無須被懲罰?」

  「是的,無須被懲罰!」他用力抱住了她,更加斬釘截鐵的說。「你可以感到難過和傷痛,可以覺得罪惡和懊悔,可你必須明白,你不應該受到任何懲罰。你只是在執行任務。」

  飛絮顫抖了一下,又一下。

  「你可以靠在我的肩膀上哭泣,將你所有的懊悔、悲痛都在這一刻發洩出來。但是到了明天,就要把這一切全部遺忘,開始你嶄新的生活。」

  「我……可以嗎?」她靠在他如鋼鐵般強壯的胸膛,這樣的胸膛是可以遮擋全部的風雨,可以安心依靠的吧?

  「可以!」他無比堅定的低語。

  飛絮閉上了眼睛,開始號啕大哭。

  他們在互相傾訴的痛苦裡,彼此找到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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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魎靠在他的辦公桌前,自從他回到台灣以後,就被鬼魍抓回公司工作。可是他的思緒卻無法集中在公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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