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點尷尬,但還是極有風度地。
「抱歉,我不打擾你了。」她笑笑,轉身走出了房間。
悟朗並沒有目送她離去,只是沉默地走向了露台。
眺望著這美麗的東京夜景,他心裡有一種不知名的悵然。
他,從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麼寂寞的時候……
以往就算是一個人住在那種偏僻的地方,他也能過得很熱鬧,就算是大竹他們十幾二十天不來,他一個人也能自得其樂。
而現在,即使是身處在如此繁華熱鬧的市中心,他居然也覺得孤單……
是什麼改變了他?是什麼事,或是什麼人嗎?
倏地,亞季那調皮搗蛋的可愛臉孔鑽進了他腦海之中——
就是她,自從她出現以後,他整個人都變得不對勁了。他開始覺得寂寞,尤其是在她不在的時候。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逃避那樣的感覺及渴望,如果是以前的他,根本就不會考慮這麼多。
是他成熟了,不再是從前那個衝動的青年?還是……他其實是老——再也提不起勁去追求?
要再這麼繼續下去嗎?他的腦子裡什麼都裝不下,就只有她,他還能逃到哪裡去?
突然,他改變了主意,他不想留在這兒,他……現在就要去找亞季!
心意一定,他抓著鑰匙走了出去——
※ ※ ※ ※ ※ ※ ※ ※ ※
電梯在八樓停下,電梯門打開,門外一名男子正扶著身邊的女伴欲進入電梯。
那女子昏沉沉的靠在男子身上,不知是醉了還是怎樣。
他沒有在意,因為在飯店裡經常可以看見這樣的場景。
突然,那女子像是站不住似的雙腿一軟——
「廣田小姐……」男子連忙撈住她。
她頸子一仰,露出了她清秀的臉龐來。「唔……」
她這一露臉,悟朗陡地一震。「亞季?」他驚愕地望著那抱著她的男子。
福井聽見他叫出她的名字,心裡不禁一驚。因為他怎麼也想不到會在這種時候,碰上了認識她的人。
「你做什麼?」他眼中頓現怒光,一把將亞季抱了過來。
福井一臉心虛,「呃……我們一起喝咖啡,她……她就……」他當然不能說自己在她的咖啡裡下了安眠藥,只好支支吾吾地。
悟朗畢竟是個見過世面的男人,他一眼就看出福並在搞什麼把戲。
若不是陰錯陽差地在這兒碰上,亞季可能就會落入狼口之中,想到此,他便壓抑不住滿腔的怒氣及惱恨。
他惡狠狠地瞪著福井,「混球!」咒罵一聲後,他想也不想地給了福井一記猛拳。
「啊!」福井嘴角流血,臉頰頓時紅腫,「你……」他震驚又畏懼地望著悟朗。
此時,電梯停住,梯門打開。
他毫不猶豫地給了福井一腳,像踢球似的將他踢出了電梯。
等在電梯外的三個人怔怔地看著追幕奇景,一臉不知道該進去還是留在原地的困惑表情。
悟朗冷冷地睇著被他踢出電梯而一臉尷尬羞愧的福井,「別隨便帶別人的女人上飯店!」話落,他關上了電梯門,留下了電梯外一臉錯愕的眾人。
抱著像是睡死了般的亞季回到房間,他將她輕輕地攔在又大又軟的床鋪上,並為她蓋上了薄被。
她安穩地睡著,像是發生了什麼事都不關她的事一樣。
她白皙又粉嫩的臉頰、那卷卷的眼睫毛、小巧的鼻子,還有微微張著的嫩唇……好一陣子不見,他發現白自己竟是這麼地想著她。
原本這次的訪問,他是不打算接受的。但現在,他慶幸自己接受了訪問。
因為若不是他接受了訪問,而出版社又那麼碰巧地挑了這間飯店,他就沒辦法在緊要關頭救回差點失去貞操的亞季了。
不過想到她居然讓那種衣冠楚楚的敗類有機可乘,他就氣得想把她吊起來打。
還說他是什麼齷齪、下流、外加什麼性糜爛的臭男人,依他看,她根本沒有看男人的眼光。
「你這個需要再教育的笨蛋……」他坐在床沿,輕輕地在她額頭上拍了一記。
被拍了一下,她輕皺起了眉心,嘴巴不知呢喃著什麼,然後又睡去。
看著她可愛又意人憐的模樣,他又氣又覺得……心動。
一股幽緩的熱流在他身體裡流動著,很快地就蔓延了他的全身。
突然,他的腦子不再空白了,有千百種想法在他腦袋裡醞釀著,就像它們老早就存在於他的記憶當中似的。
他發覺……靈感來了。
起身,他拿起床頭的紙筆,迅速地寫下了幾行句子——
※ ※ ※ ※ ※ ※ ※ ※ ※
迷迷濛濛中,亞季睜開了她有點沉重的眼皮。
眼前是一片昏黃,她只記得自己好像睡了一個好覺,而且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她夢見堀川那傢伙,而且他正對著她念詩,是一首短短的、很動人的新詩。
「唔……」她輕輕地翻了個身,這才驚覺到自己躺在一張全然陌生的床上。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驚疑地四下張望。
「我在哪裡?怎……怎麼會……」一種強烈的不安在她心底燃燒,她開始試著去回想一切。
她記得從去應徵的公司離開後,那個看起來不錯的福並就邀請她喝咖啡,他們在飯店的咖啡廳相談甚歡,接著就……就怎麼了?
她好像很困、很累,然後福井就說要送她回家,接著……
她怎麼在這裡?為什麼她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難道說……
「天啊!」她下意識地拉開被子,檢查著自己是否衣不蔽體,或是……
被子底下,她衣著整齊,除了外套擱在床邊外,她所有的衣物都還穿在身上。
她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著自己「完好無缺」。
她試著冷靜下來,仔細地回憶著今晚的種種。依她的觀察得知,這裡應該是飯店,而且還是挺高級的房間。
但她為什麼會在這兒睡覺?是福並帶她上來的嗎?
露台外,天還是暗的,她睡了多久?忖著,她看看手錶——
「四點?!」天啊!她居然在外面過夜?「完了,這次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