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飛達集團——艾董事長的獨生女。」向滄海淡淡地宣佈答案。
「什麼?!」頓時兩人紛紛傻眼。
她是地產大亨的掌上明珠?爆出超貸弊案的飛達董事長之女!唉……陰溝裡翻船、倒頭栽的富家女。
第八章
半年後——台北東區,微風百貨公司。
「恬,副理要的報表,你送過去了嗎?」忙在電腦前Key
in資料的丁微微,抽空抬頭瞥了桑恬一眼。
「送到八樓副理的辦公室嗎?」桑恬抽出一疊大致整理過的報表。
「副理現在好像在精品區,你可以送到賣場,直接交給他。」
「不用上八樓就好。」桑恬鬆了口氣。
「是呀!八樓那些豬哥老愛盯著你流口水。」丁微微又將視線調回螢幕,繼續忙著她的工作。
出辦公室之前,桑恬站在門邊的鏡子前稍稍整理儀容。
臉色蒼白了些,這是習慣性失眠的結果。歎了口氣,她拿起口紅,仔細沿著唇線描繪;多了分鮮艷色彩,可以讓她的臉,色看起來好一些。
捧起那疊報表,她開門踏出辦公室,往電悌前進。
轟動一時的飛達超貸案,慢慢在媒體的報導中趨於緩和平靜。各方檢調單位的約談是必然,她忙碌疲累了一陣子,讓混亂與官司折磨了大段時間,這陣子生活終於慢慢上了軌道。
當初父親沒有讓她涉人公司經營,恐怕也是為了防止這樣的情勢——在任何司法調查資料中,並沒有不利於桑恬的情況與證據,所以她可以自那些反覆的調查程序中暫鬆一口氣,只是對於父親棄保逃逸的罪行,至今她還是被密切注意著,還好那並不影響她的工作。
為了遠離那場暴風雨,她選擇離開生長二十幾年的台中市,來到台北定居。
好友丁微微也相當義氣,說是孤家寡人沒有差別,執意隨她北上同住、工作,兩人遂一同進了這家百貨公司,在這裡的財務部門擔任內勤工作。
這份工作跟房地產完全搭不上關係。她是刻意的,為了避開過去的業界領域。
還好讀書時讀的是商科,要不她可能會被安排在專櫃工作,而不能進入與賣場隔絕的辦公部門。
工作穩定、落腳處也有了。她賣了名下唯一的一間房子,在台北縣買了層兩房一廳的舊公寓,手邊還有些閒錢,生活不成問題,只是不再奢華。 她不再是走在路上會發亮的富家女,沒有高級車代步、不再穿戴名牌。那些名表、首飾,她全收進保險箱裡,是她奢華過去的幾項紀念。
偶爾,視線還是會朝那些精品手錶、珠寶看上幾眼,但卻已不眷戀。
生活的改變是痛苦的,人說由儉人奢易,由奢人儉難。但她不得不接受這樣的殘酷現實。
「副理,您要的報表。」桑恬在精品區找到她的主管,微笑迎了上去。
這半年的磨練,驕傲的她變得謙卑了。
「喔,都整理好啦?」副理接過報表。
那是公司要交給檢調單位的一些資料。上星期警方偵破這家百貨公司的專櫃職員,涉嫌利用職務之便,與偽卡集團勾結,盜拷客戶的信用卡資料,偽卡事件在公司鬧得滿城風雨。
副理隨手翻了翻,順口啐了幾句。「現在的人,真是愈來愈沒有道德觀念,偷拐搶騙,樣樣都來。這種偽卡、盜刷只是小意思,像這幾年詐騙、超貸案不斷,都是要騙別人的錢。」
「……」桑恬沒說話,臉上乍現一絲狼狽。
她匆匆低下頭去,掩去那分不自在的臉色。飛達集團弊案,當然讓她蒙羞,論起社會責任,的確愧對大眾。
離開台中之後,她屏除父親所有的關係、不與親戚聯絡,也從不提及自己飛達集團的背景,生活過得十分低調。
所幸,認識她的人原本就不多,現在的生活圈,除了丁微微,沒有人知道她過去與飛達集團的關係。
記下副理幾項吩咐,她準備離開賣場,回到她的辦公室。
「桑恬,我們部門明晚要聚餐,你來不來?有幾位男士很期待你能赴約唷!」
經過的同事熱情問她。 她的追求者不少,但她從不給人機會。平日努力工作,假日則只是窩在家裡,生活過得單調且規律。
「不了。」她笑笑拒絕。「我明天有事。」她總是婉轉拒絕邀約。
「那今天晚餐呢?一起吃吧?」
「謝謝。」她仍是搖搖頭。
除了丁微微之外,桑恬幾乎不與人共餐。用餐時間,她寧願尋一處秘密花園,在小小的咖啡廳喝杯咖啡放鬆自己,或者……在哪一處寧靜角落,懷念某個人。
那某個人……
唉,桑恬對他始終無法忘情,也曾一度衝動,要丁微微幫她找到自由旅店的聯絡方式,但畢竟旅店不是天天開放,她總不可能時時去守著。
一通電話就好。她只是這麼想,哪怕是只聽到他一句話、一點點聲音。
對於她曾經衝動的念頭,丁微微只是愛莫能助的告訴她——那位能夠與自由旅店聯絡的朋友,是孤家寡人、雲遊四海的旅行者,現在不知流浪到哪個國度去了,無法聯絡到他,又怎麼幫她聯絡自由旅店?
丁微微提議:撥個假日上山去吧!
但桑恬沒有回應。
也許,她在他的世界裡,只是一縷透明的煙,完全沒有存在的痕跡。她這分懷念,也許只是一廂情願…。「
所有思緒輾轉,總在衝動後又放棄念頭。反覆在她心頭循環、矛盾著,而她往往在想起他的夜晚失眠。
X X X
腳步移向電梯,她準備上樓回到辦公室。
按了電梯按鈕,她在等待的時間裡四下觀看,目光隨意打轉。驀地——精晶櫃前一抹卓爾身影攫奪她的視線。
是向滄海!
桑恬倒抽一口氣,心中震撼。一雙瞳眸定住了不能移動,他西裝筆挺,英姿颯爽,在人群中是那麼的出類拔萃!
她傻傻的站在原地,竟沒想到提起腳步走向他,只是呆若木雞遠遠望著他、還有他身旁的女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