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醉臥美人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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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織田信玄只輕描淡寫地描她一眼,自顧自地縱聲長歎,臉色陰鬱得令人毛骨悚然。「他殺了我的父母,以及年僅十二歲的妹妹。」嚇?!朱雩妮一瞬也不瞬地睇向他,原來他的遭遇跟她一樣淒慘,原來他們同是天涯苦命人。

  「為……為什麼?」殺人總該有個理由。「為了爭權奪利。」他刻意表現得淡然些,藉以掩飾心中的悲愁。

  又是名利作祟!她一家百餘口生死未明,也是因為這兩樣最低俗的東西。

  「你恨他有道理的,但是你不可以恨我,我是無辜的。」她嘟著小嘴,怪他不分黑白,連她一併譴責進去。「我六年前才從中原避難到柴羽家,從那時候起,便一直深居小谷城,哪兒沒去過,更別說去參與陷害你的父母、妹妹。」 

  「我知道,我並不恨你。」恨她他就不會娶她了。

  織田信玄但求快意恩仇,豈是青紅、黑白莫辨之人。 

  「那又是為什麼?」她幽幽千歎,「為什麼拿我一生的幸福開玩笑?」她逼視著他,要他給個合理的解釋。

  「我才沒閒功夫跟你開玩笑。」織田信玄怒斥,俊朗的容顏霎時沉鬱下來。低頭,探進她的酥胸,嗅聞她甜淨的體香。「如果你存心要我打消念頭,怕是白費功夫。你是我的妻,這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隨隨便便娶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為妻,不覺得太冒險、太草率了嗎??這些話她早在成親之前就該說的,可惜她始終找不到機會。

  昏黃燭光搖曳中,兩張怒目互視的面禮,與灼灼燃動的闃黑星眸,襯著極不搭調的繾綣的身軀。

  他伸手撫觸她粉嫩白皙的臉蛋。

  「女子想引人注意的手段不勝枚舉,其中當然也包括以退為進,欲拒還迎。」

  「所以你才故意忽略我的『抵死不從』?」

  「夠了!」他容忍她太多了,堂堂一名玄黃大人,他何必給縱容她的躍矩?姑息只能養奸,他絕不允許她得寸進尺!「在『籠煙樓』你沒有求死的權利,除非我恩准,否則你就必須給我好好活著。」

  壞傢伙!朱雩妮徒歎浪費那麼多唇舌和時間,居然無法動搖他一點點心意。

  她瞪著他,久久不語。 然後她從他身上站了起來,默然地,心如死灰地褪去身上韻衣物……面對夫婿,不該有的屈辱忽地襲上心頭。她回首,想吹熄燭火,織田信玄卻一把將她拉進懷裡。他欺吻住她的唇,壓住她的身子,開始種種粗野的掠奪,一如他征服諸侯,攻池掠地……

  他要她臣服,死心塌地的,極端柔順地成為他的女人。

  她抬手拭去鬢角的淚珠,由著他磨蹭火般的狂炙烈焰,書中所謂的魚水之歡即是如此?為何她珠無欣喜的感覺?

  第四章

  她被欺負了,阿發不僅不替她難過,反倒像中了頭彩,興奮得眉飛色舞,要不得的奴才!

  朱雩妮氣得整天鎖在房裡練書法。在小谷城六年,她就是靠讀書、寫字、繪畫消磨時間,誰知,無心插柳柳成蔭,她竟因此練就一手好字,腹中的墨水多到足夠開私塾授課呢!

  「阿發姊,夫人臉色不太好看也。」侍女莉芬柔和的面孔顯得憂心忡忡,立在廊外悄悄和阿發細語。

  阿發瞅著緊閉的門扉,鼓足勇氣往門沿上敲了三下。

  「夫人,我幫你煮了碗蓮子湯……」

  「我不要喝,拿走!」朱雩妮不領她的情,她比織田信玄好不到哪裡去。

  「那你大概也沒興趣到吉野賞花嘍?」根據阿發多日來的觀察,首飾、珠寶、華服一概吸引不了朱雩妮,獨獨鮮嫩盎然的花卉例外。

  「賞花?你是說櫻花季已經到了?」今年的花季來得特別晚,直到四月底才落英繽紛。

  櫻花自島國的南方,隨著行腳,開放至北方。自南到北,差不多一個月,每年約莫都是如此。

  它璀璨動人,卻不長久,宛似剛瞟上一眼,低首思索一個古老的故事,稍一耽擱,抬頭再望,它竟已全盤落索,毫不待人。「到了,玄黃大人差去探問的人回來稟報,今兒清晨剛到,現在趕去還來得及。」

  他會為她派人到吉野詢問花事?想補償昨夜的行為?

  朱雩妮實在不願領受他的情,可又耐不住內心焦灼的渴望。

  「嘩!」地拉開房門,赫然望見門口站著一個昂藏七尺的武士,笑吟吟地朝她頷首。她一愕,輕輕斂身,道:

  「你是什麼人,膽敢跑到內院來。」瞧他碩大健壯的體格,應是揚威沙場的戰將,然錦袍儒衫,絲毫不見戾氣,和靄的笑容,竟有幾分漢人的味道,和織田信玄那個標準的東洋狂人一點也不像。

  「他是玄黃大人的表親獲原定岳。」阿發閃著柔柔的眼波,似乎對這名不速之客相當有好感。

  「你好,按中土禮數,我該稱你一聲表嫂。」他出奇地,說的一口流利的漢語。

  「你……怎麼會?」兩千多個日子沒聽過來自家鄉的語言,朱雩妮興奮得潸然淚下。

  「我母親也是漢人,是我父親在吉林行商時遇見的。」他說話的聲調和織田信玄有幾分類似,但比他要親切溫和多了。 

  「原來如此。」朱雩妮怔怔地睇視他,希冀從他身上找到一點當年父兄的影子,聊慰多年來的相思之苦。「你今兒為何到此,有特別的原因?」

  「是表哥特地要我陪你到吉野賞花。」延請朱雩妮坐上院落中的大轎,荻原定岳兀自騎著駿馬,緊伴在側。。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朱雩妮一時猜不透織田信玄的用意。

  「你陪我去賞櫻花,不怕惹人非議?」她掀起轎簾,往外望。晚春的街道仍泛著陣陣冷涼,道旁的樹枝淺綠地冒出嫩芽,欣欣向榮地迎接另一個年度。

  他們是兩個年輕的男女,相偕出遊似乎不合禮教,卻很引人注目。織田信玄做這樣的安排,的確令人疑竇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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