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知道他意志動搖,她立刻挨上去,「你不聽,可是會後悔一輩子唷!」
「哼!」他故作不在意狀,「我就不信有什麼爭能教我後悔一輩子。」
梵靜沒答腔,只是起身從枕頭下取出那包黃金,「你瞧……」她將黃金擱在桌上。
他一怔,「這……」她沒帶走黃金?他說過是她的了,為什麼她沒取走?
「人家說她不要。」她坐下來,突然一眼認真地說:「我覺得她好像有苦衷。」
「什麼?」他還是假意一副漠然狀。
梵靜忽地低聲地說:「她說任回人都可以用黃金買她,就是你不行。」
梵毅一震。那是什麼意思?她是看不起他出身綠林,比不上那些達官貴人?
忖著,他神情不覺一沉,十足陰驚。
「你幹嗎不高興?」她推推他的手肘。
「有什麼好高興!」他反問她,有點微慍。
「我說你真是蠢耶!」她蹙眉苦笑,「黃金買的是她的人,而她不想賣給你,是因為她給你的是『情』呀!」
梵毅輕啐一記,「胡扯!」
「你不信就算了,總之我覺得她對你是不一樣的。」她說。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不知在忖度著什麼。須臾,他幽幽地說:「我決定回恆山了。」
「什麼?」她一怔,「人家還沒玩夠呢!」
他瞅了她一眼,拿出他當兄長的威嚴來,「我決定走,你跟不跟隨你。」
「哼!」她不滿地輕哼一聲,「了不起!」
★ ★ ★
推著柴車,胤貞步履蹣跚地回到馬府。
這一路上,她腦子裡想的都是梵毅。他的臉、他的聲音、他的溫度……她想她到死都不會忘記這個男人。
身為一個寡婦,她為自己的所做所為感到羞恥,但身為一個女人,她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該得到的,即使結局是如此難堪。
她知道自己跟他是不可能有機會的,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她期待過,真的期待過。
這樣也好,他有未婚妻,而她繼續當她的寡婦,他回到他的世界裡,而她……也繼續在這兒沉淪。
這短短的路程中,她在心裡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待老父先她而去,弟妹得以自立,她便出家為尼,長伴青燈。
若情勢不容她放下,她會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在這世上的二十年,多的是苦難,而惟一還值得她回憶的,竟然就是遇上梵毅之後的這一段日子。
她並不是為了失去愛情、失去男人而死,而是當她責任已了,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什麼值得她活下去了。
不過在她責任未竟之前,她會繼續活著,好好地活著。
一踏進馬府後門,兩名家丁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一左一右地押住了她。「走,老爺要見你。」
「什……什麼事啊?」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她,莫名其妙地任由兩名家丁拖著走。
兩名家丁也沒多說,只是強硬地將她押往前堂大廳。
一進大廳,只見馬守齊、二姨太,還有十幾個家僕丫環都在廳裡候著。
」跪下!」馬守齊吹鬍子瞪眼地大喝。
胤貞猶然不覺災難臨頭,只是怔愕地望著他。忽地,兩名家丁朝她小腳肚一踢,疼得她不得不跪了下來。
二姨太首先發難,「你這不知羞恥的死丫頭,居然敢做出這種事來?!
「姨娘,我……我做錯了什麼?」
「你還裝蒜?」姨太哼地冷笑一記,「秋菊都告訴我們了!」
胤貞一怔,望向了二姨太身邊的秋菊,「秋菊姐,我……我做了什麼?」
秋菊陰沉地一笑,但聲調卻是柔柔地、緩緩地,「我說你真是太過分了,老爺跟姨太待你不薄,你居然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來。」
「咦?」胤貞陡地一震。
傷風敗俗?她……她做了什麼傷風敗俗的事?驀地,她想起昨晚限梵毅在客棧裡發生的事,難道……
「我本來是不打算講的,可是你實在太過分了,若我替你瞞著不說,我就太對不起老爺跟姨太了。」秋菊貓哭耗子地說。
「秋菊姐,你……」雖說她跟梵毅並沒有真的發生關係,但她自知昨晚的事是她行為有所差池,一時也不敢多作辯駁。
「有人看見你今早從客棧裡出來,你去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秋菊盯著她問。
胤貞頓時啞然,她從客棧出來時被看見了?怎……怎麼會?
她怎麼能說她昨晚跟梵毅在一起?怎麼能承認?要是梵毅殺死馬景榮的事情露了餡,那他的處境不是很危險?
再說,她跟兇手見面,豈不擺明了她跟兇嫌其實是一夥的?不!她什麼都不能說。
「你每晚趁著挑肥時,都上哪兒去了?」秋菊又問道:「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其實到了這兒,胤貞已經知道這是秋菊故意栽贓嫁禍給她;她偷府裡的食物出去,秋菊明明就是知情的啊! ;
秋菊看準了她不能講、也不能承認,硬是將兩件事兜在一起誣陷她,最糟的是,她還不能大聲地為自己辯解。
要是馬守齊知道她偷食物回家,不曉得會不會罪及她爹爹及弟妹?何況,這飯菜是羅青幫她留的,一日東窗事發,可能達羅青都得被拖累。
她不能害了家人,也不能害了善良的羅青。羅青還有老父要奉養,要是他有個差池,羅老丈還活得了嗎?
不,不能說,她不能說。
「別問了!?!姨太尖聲一喝,「想也知道這死丫頭不守婦道,在外頭偷人。」
「我沒有!」胤貞驚恐地大叫。
「還說沒有?」姨太突然離開座椅,直奔堂下。
她揚起手給了胤貞結實的一巴掌,打得胤貞頭昏眼花,待她回過神,二姨太已經一把扯住她的衣襟。
「這是什麼?!二姨太指著她脖子上的淤痕,從鼻子裡重重地一哼,「還說你沒偷人?」
「不,不是的,那是蟲子咬的。」胤貞急忙說道。
「賤丫頭!?!姨太不聽她辯解,一耳光又摑刮了過去。「剛死了丈夫,你就不安於室地到處偷人,簡直不知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