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裡面也沒什麼東西啦,就……就是換洗衣物嘛!」她心虛地盯著地板說道。
「那你幹嗎那麼緊張啊?」他沒好氣地說。
「還有……還有我的旅行支票!」菀婷趕緊又辦個理由。
「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可以亂放呢?我就說嘛,在國外你就需要我來照應!」他言之鑿鑿道。「不過……你這包包很眼熟耶!」他沉吟著。
「這種旅行袋到處都買得到啊!路上十個有八個都是用這種的!」她趕緊杷袋子踢進床底下,免得他愈看印象愈深刻。「自助旅行者不背這種袋子,要背哪一種?四輪的嗎?呵呵!」
她用傻笑來掩飾自己的不安。
第六章
「大家都在啊?來,給大家介紹一位新朋友!」黃偉廉拉著十萬分不願意的菀婷來到用餐室,大夥兒正在那兒用早餐,「這位是李菀婷,他們是我的老師和師母,還有來自日本的美麗子。」
「她是誰?」美麗子瞇起眼睛,飽含敵意地問。
菀婷閃避著她的目光,只能忍氣吞聲地盯著地板不敢開口。女人的醋意與直覺萬萬不能小覷。「她是我小時候的鄰居。」黃偉廉不以為意道。
「怎麼她個子也那麼嬌小,和湯姆好像喔!長得也好可愛,好像洋娃娃!」老太太熱情地一把抱住她。
菀婷的心臟則糾結在一起。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暗暗叫苦。
「說到湯姆,他人呢?早餐時間都快過了。」黃偉廉東張西望地,臉色陰沉道:「我就說這小子怪怪的,說不定他一早就捲鋪蓋跑了!」他轉頭問老太太,「到現在為止,他總共向你借了多少錢?」
「他總共向我借了六百英鎊,說是他這兩個星期的花費,等護照和旅行支票補發下來就還給我……嘮,這裡還有他自動寫的借條呢!看起來很有誠意啊!」老太太從抽屜裡拿出一張借據,字條上滿是不合文法的英文句子。
「唉,人都跑了,有借據又能怎樣呢?」他眼神頓時變得凶狠,「這小子,我就知道他是來騙吃騙喝的,六百英鎊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一旁的菀婷臉色愈來愈黯淡,愈聽愈不是滋味。
他到底把她想成什麼了?她的人格難道只值那區區六百英鎊嗎?她才不會那麼作踐自己呢!
她咬緊牙根,忍住想要反駁的話。
「會不會……他發生意外了?」老太太突然驚恐道,「他年紀那麼小,會不會在外面給人綁去了?」她手撫著胸,滿臉的皺紋更深了。
菀婷好感動,淚水簡直忍不住就要奪眶而出。
「你也是台灣來的!」美麗子不懷好意地盯著她,話裡沒有問句,只有篤定,「還真巧,一屋子一下就來了三個台灣人。」
「什麼?」菀婷差點兒決堤的眼淚,頓時被踩了煞車。
「我說,你、偉廉,還有那個叫什麼湯姆的,這麼湊巧,都是從台灣來的……說不定呵,你們還搭同一班飛機呢!」美麗子譏諷地說。
菀婷還真不曉得她的英文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流利呢!
「是呀!地球很小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嘿嘿!」菀婷陪笑道。
「可是……你看起來好眼熟喔!」美麗子誇張地大聲說。
「怎麼會呢?」菀婷苦著臉連忙揮手否認。
週遭空氣彷彿一下子凝結,她發現所有人的目光焦點全落在她身上。
不說話,沒人當她是啞巴!她真恨不得把那日本女人的大嘴巴結捂起來。
「我……唉!誰教我天生一張大眾臉呢?」菀婷垮下臉,故作沮喪狀。
「才不呢!」黃偉廉當眾摟起她的肩,「你的俏模樣別人可學不來!」
? ? ?
「這下該怎麼辦呢?」菀婷一個人躲在廁所裡嘀嘀咕咕不知所措。
這裡是她推一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因為她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應該是獨自持在房裡的「 湯姆·李」,還是那個可以和黃偉廉卿卿我我,卻時時提心吊膽的女人本尊?
事情發展到這地步,她是無論如何也要演下去的。她不是沒想過要告訴他真相,可萬一他掉頭就走呢?她可沒把握!他又不是華盛頓他爹,對「誠實」特別有興趣!
而她,就是有一種想要和他糾纏到底的慾望。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
「我還沒好!」菀婷蹲在馬桶上對著門大喊,也不管別人「挺不挺得住」
「是我啦!」黃偉廉在門外低聲說道,「我是想你進去那麼久了……沒事吧?要不要我去拿點藥來?」
什麼?以為她拉肚子啊?
她倏地站起身,轉了門把就衝出去。
「你?」黃偉廉表情怪異地看著她。
「幹嗎?看什麼看啊?又不是沒穿褲子!」她根本從頭到尾沒把褲子脫下來過。
咦,他怎麼一副「屏氣凝神」的模樣?
要命喔!
菀婷趕緊轉過身,一馬當先又衝進廁所裡。
嘩啦嘩的,馬桶一陣強力水流。
拜託!她又沒拉,有必要停止呼吸嗎?心理作用,哼!
她很不淑女地給他一個鬼臉。
? ? ?
菀婷躡手躡腳地走進原本的房間。「湯姆一再不出現,可真要引起騷動了,搞不好,還真有人要去報警呢!
傷了老太太的感情不說,萬一她就此對人性喪失信心,那才叫罪過,更不用說還稱了黃偉廉的心,哼,那個把全天下的人都當壞胚子的偏執狂!
她憤憤地把旅行袋裡的舊衣物拿了出來,那一團皺巴巴的衣服簡直成了鹹菜乾。她依依不捨地望著鏡中窈窕的身影……
「菀婷?」黃偉廉在走道上低喊。「菀婷?」他又喊。
「真是索債鬼,一刻也不得閒!」她恨恨地罵道,手裡的動作也不覺加快起來。
「你在叫誰啊?」菀婷從房裡探出頭來,佯裝不解地問道。她鼻樑上已經架起那副特大號眼鏡,全身是「湯姆」的打扮。
黃偉廉聞言轉過頭來。「你……你還沒走?」他顫著嗓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