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野鴨變鳳凰(蜜月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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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日耳曼在重要的戰爭時刻有四十萬人參戰,萊茵河畔集中了千四百四十門炮,而路易拿破侖卻只能集合二十五萬名軍人。

  他的戰略計劃是想迅速向東推進德意志,希望能使南德意志國、甚至使早有嫌隙的奧地利,共同起來對抗普魯士。

  法國軍隊華麗的制服,興之所至的浮誇大話,蓄著象徵對法王敬意的「皇帝髭」的官員們,那種漫不經心、虛飾門面的態度,和普魯士人藐視任何誇示的情況,形成顯著的對比。

  八月二日,法國從極弱的德意志進攻部隊手中奪下薩阿布魯肯,全巴黎得意揚揚地狂歡著。

  普魯士皇太子被俘的電報在證券交易所公開宣讀。一位著名的男高音為此跳上一輛巴士頂上,高唱著馬賽曲。

  亨利·萊伯希爾將街上瘋狂的景象描述給安東妮亞聽。

  她不曾聽到或看到任何事情,因為她一直在看護著很不安穩、還說著囈語的公爵——從子彈取出後,他始終發著高燒。

  起初她並不特別注意這些消息,雖然她非常感謝萊伯希爾先生來看她,可是她總是很明顯地表現出,她只能抽出幾分鐘來陪他。

  她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病床上了。

  一星期過去,公爵的傷一天天好轉,卻仍然沒有清醒;她發現自己不能對外界的事完全不聞不問。

  因此,她開始盼望萊伯希爾先生來拜訪,雖然他帶來的都是些壞消息。

  極端沒有效率的報導不斷傳回巴黎:疲倦的軍隊到達目的地,卻發現帳篷運到了別的地方;炮手和他們的炮分開了;彈藥庫裡居然是空的。

  經過斯北克倫和渥爾士兩地的挫敗後,一連串令人沮喪的撤退開始了;正反兩面的命令,都由驚慌失措的巴黎發出。

  八月十八日,日耳曼人在聖·派維特發動攻擊,造成兩萬法軍的傷亡,軍隊在夜間倉皇逃回出發地點——梅滋。

  這個不幸的消息震驚了巴黎,整個城市陷入了萊伯希爾先生所謂的「瘋狂的邊境」。

  「我剛才看到三、四個日耳曼人幾乎要被打死了。」他告訴安東妮亞。「幾間規模較大的餐館被迫關門,激動的民眾認為它們的經營者都受日耳曼的同情和支持,所以正在那兒大肆攻擊。」

  當他告訴她,波伊士那些美麗的樹都被砍掉了的時候,安東妮亞覺得那似乎是最令他痛心的事情。

  「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打算離開巴黎?」幾天後,她問。

  「正好相反,」他回答。「法國官方堅稱:在巴黎比在其他任何地方更安全,所以人們如潮水般湧來。」

  「那麼事情應該不會太糟。」安東妮亞微笑著。

  「我希望你的想法是對的。」他說。「同時,我想你和你的丈夫應該趁著還能走的時候趕快回家。」

  「現在是不可能的。」安東妮亞回答。」而且我們是英國人,應該很安全才對,不是嗎?」

  「我想是如此。」他答道。「不過我勸你除了到花園以外,」其他時候都留在屋裡。只要有人有一點點日耳曼血統,就會被逮捕;而且散步大道上經常有糾紛。」

  「哪一類的?」

  「那些不幸消息的報告書送到以後,群眾開始叫嚷:『打倒國王!』還有『退位!』」

  「退位!」安東妮亞叫著。「他們真的這樣要求嗎?」

  「法國人是非常不能忍受失敗的。」亨利·萊伯希爾回答。

  她覺得可能還要一段長時間才能回到英國,手邊的錢不能浪費,所以安東妮亞在和圖爾商量過以後,遣散了大部分的僕人。

  她留下原來屋主僱用的一對中年夫婦,他們做起事來總是非常的心甘情願。

  安東妮亞發現圖爾是力量的城堡。不僅因為他能說流利的法語,而且照顧公爵有他獨特的方法,甚至比她做得還要好。

  圖爾告訴她,牲畜全都聚集在波伊士了;安東妮亞第一次意識到日耳曼人可能會到巴黎。

  「那麼多食物,有必要嗎?」她驚異地問圖爾。

  「說不定的,夫人。」他回答的語氣使她知道,他並不想讓她緊張。「他們說任何人要想攻下巴黎都是不可能的,因為它的防禦工事大堅固。」

  「這是真話。」安東妮亞同意道。「我從旅行指南上讀到:全城被三十呎的高厚城牆包圍,而且分成九十三座稜城;此外,外面還有護城河,每隔一段距離就有火力強大的炮台,形成一片火力網。

  她的思緒又回到了牲畜的事情上,於是說。

  「不過當然,所有的車隊都要為前線的軍隊運送糧食,因此我瞭解在巴黎城裡,我們必須自給自足。」

  在亨利·萊伯希爾下一次來看她的時候,她向他探聽過一步的消息;他拿出一份他在英國的每日新聞上寫的文章給她。

  看著看著,他被這則難以置信的消息嚇得睜大眼睛。

  「極目所見,整個郎香捨區長長的街道上什麼也沒有,只有羊、羊、羊!波伊士裡大概有兩萬五千頭羊和四千頭牛。」

  「這是真的嗎?」她問。

  「我們正在做準備。」亨利·萊伯希爾笑著。「所以,你不必擔心,等公爵好一點以後,沒有足夠的好食物讓他補充體力。

  圖爾卻並不打算完全倚賴波伊士那兒的準備,他買回來了很多不會變壞的食物,而且很憂心地告訴安東妮亞,食物一天比一天貴了。

  公爵動了一下身子,安東妮亞立刻從敞開的窗邊的椅子裡站了起來,走到床前。

  她跪在他的身邊,用過去幾星期來,他聽習慣的柔和聲音說:「你熱嗎?要不要喝點水,親愛的?」

  她說話的態度,他想,就像一個女人對她心愛的孩子說話一樣。

  他記得,在他說著囈語的時候,他以為那是他的母親用手臂擁著他,而且告訴他要乖乖的、要好好睡。

  他覺得非常虛弱,腦子卻第一次清楚了。他記起自己是誰。也想起自己是在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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