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此心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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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考特尼緊閉住嘴。老天,他又在生氣了。但她對那印第安人並不感到十分緊張,只要錢多斯不在意,就不必太緊張。

  不久,他們超出了那個印第安人好遠,她回過頭,看見他並沒跟上來,仍就坐在那個小山坡上。

  然而,隨著午後時光的消逝,考特尼逐漸記起她所聽到的或讀到的那些有關印第安人襲擊的事--包括她親身經歷的那一起。她認為有幾次襲擊是對喬治·卡斯特和他的第七騎兵團血腥屠殺一支友好的夏延人的回敬,情有可原。那場屠殺就發生在她失去父親後不久的同一年內,而且實際上,正是因為那場屠殺,卡斯特直到最近才因證據不足被無罪釋放。

  她歎息一聲。白人大肆殺戮,印第安人尋求報復;接著白人為此繼續報復,印第安人又奮起還擊--就永無休止了嗎?看起來不像會有休止之日,至少短期內不會。印第安人部落遍佈從墨西哥到加拿大邊境的廣闊土地,沒一處太平無事。

  一年前,十輛馬車在德克薩斯北部遭到一百五十個基奧瓦人和科曼契人的襲擊,馬車是從韋福德運送穀物到格裡芬堡去的。雖然車主擺起車陣進行抵抗,好讓他的幾個手下能夠逃脫,但後來發現未能逃掉的人都被打死了,還缺胳膊少腿的。

  據說是基奧瓦人的首領塞特一泰恩一特,通常稱做薩坦塔,領導了那次襲擊。這位引人注目的首領很容易被認出來,因為他常戴一頂插有羽飾的黃銅頭盔,穿一件掛有肩章的美國陸軍將軍的夾克衫。

  考特尼還能想起馬蒂笑話那個印第安人首領在襲擊拉恩德堡之後,表現出的幽默。偷走兵團的大部分牲口後,他還煞有介事地給指揮官送去一封信,抱怨偷去的馬質量低劣,還要求在他下次光顧時能搞到幾匹好點兒的坐騎!

  考特尼確信在這一路上她不會碰見那個印第安人,因為薩坦塔目前正關押在德克薩斯州立監獄,儘管有傳聞說他可能會獲得假釋。還有其他一些名聲顯赫、引入注目的首領,比如那個混血的匡納·帕克,這人最近成了一支科曼契人的首領。另外還有其他一些戰鬥團體,有的甚至來自那些保留地被認為馴服了的印第安人。

  是的,這程旅途有著真真切切的危險。一個男人真的能夠保護她嗎?她想只得祈求上蒼保佑他們平安,希望他們的馬強健可靠。要是她老是想著如此種種可能性,她會走不過去的。不行,最好採取錢多斯那種姿態。

  她但願他如此安之若泰不會出錯。

  錢多斯一直等到他確信考特尼睡著。他站起來,只拿起靴子和槍,然後悄悄地離開了營地。他沿著遠離那條河的方向走著。夜很黑,一切都籠罩在黑影之中。

  沒走多遠,飛狼便發現了他,伴到他身旁。他們無聲地往前走,直到他們的說話聲不會被風吹到人耳之中。

  "她是你的女人?"錢多斯停下來,望著前方。他的女人?這話聽起來不錯,真的。但是還從未有過哪個女人他稱之為他的,也不想有。他屢次回訪的唯一女人,就是那個激情放蕩的卡利達·阿爾瓦雷斯。不過卡利達屬於很多男人。

  "不,她不是我的女人。"他最終說道。飛狼沒有漏過他話音裡的那一絲遺憾,"幹嘛不?"有很多原因,錢多斯知道,但他只給出了最為明顯的一個。"她不是個盲從的人--而且對沒幹完的事我不想半途而廢。""但是她同你在一起。"錢多斯咯咯一笑,潔白的牙齒在黑夜裡閃了閃,"你平常沒這麼好奇,我的朋友。要是我告訴你她比我更強大,或者說更執著的話,你會認為我瘋了嗎?""她擁有什麼力量?""眼淚--就他XX的眼淚。""啊,我清楚地記得眼淚的力量。"錢多斯知道他又想起了他死去的妻子。她從未從他記憶裡消逝過。一句話或者一個眼神,飛狼便會生動詳細地為錢多斯將她的一切娓娓道來。

  儘管他深愛著的人的鮮血在指引著他腳下的路,錢多斯盡量想忘卻那些不幸。飛狼不一樣。這個科曼契勇士每天都生活在記憶之中。那是他活著的依靠和原因。

  對兩人來說,不到那十五個屠夫個個最終血債血償,那場噩夢便不會結束。只有那時,錢多斯才不會在睡夢中聽到那聲聲嘶叫,不會看到飛狼,他最親密的朋友,倒在他死去的妻子身旁,一臉漠然地看著他兩個月大的兒子躺在幾英尺外,眼淚如泉水一般湧下他的面頰。一個幼弱的嬰兒被割破了喉嚨!

  多少次當這些慘象縈繞他時,錢多斯便對身邊的一切失去知覺,那時他在內心深處會再度狂嘯,就如他那天回家,目睹那場噩夢時一樣。他不會輕易地流淚,不像飛狼,也不像他繼父--他蓋上妻子的雙腿,腿上沾滿了屢遭姦污後的血污,又合上她的雙眼,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裡充滿了痛苦和對死的恐懼。藍色眼睛的女人,他們這樣稱呼錢多斯的母親。

  也許有一天眼淚會流下來。那時他將不再聽到她的嘶叫。也許那時她才能最終安息。可是他覺得白翼的形象在他的腦誨中永遠也不會褪色。他那異父同母的小妹妹,他多麼鍾愛她,她又是多麼敬愛他。正是對這個甜甜的、可愛的小姑娘的殘害使他的靈魂變得冷酷無情--折斷的雙臂,齒痕纍纍,扭曲的、沾滿血污的身體。強姦他的母親總算還能解釋。她是個漂亮的女人。但姦污白翼實在慘絕人寰,令人髮指。

  製造這幕慘狀的十五個白人中,只有兩個還活著。在第一年內,飛狼和其他五位與錢多斯一道騎行的勇士便找到並處決了大部分的兇手。錢多斯的繼父追擊科特爾兄弟倆,後來被發現死在他倆的屍體旁。只是在那些狗雜種躲進鎮子裡,一小伙印第安人無法接近他們時,錢多斯才把頭髮剪成和白種人一樣,腰裡別上槍,這樣他便能進到鎮子裡,將他們驅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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