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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若換你是他瑞安……

  不敢想!不敢想!瑞安跺跺腳,丟下江喜多,連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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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夫將擱淺的木材就近拉堆在一起,就地擱在河岸。

  但這樣堆著也不是辦法,不妥善安置,河岸地濕,木質恐會腐敗。

  可怎麼辦?

  他想了一夜,亦想不出妥善的法子。

  「少爺,」臧老二道:「我看真不行,只有用馬將木材運出山。」

  「行得通嗎?」秦遊方搖頭。

  想也知難行。別說山路狹窄畸嶇難行,就是勉強行了,木材那般厚重,以馬拉縴萬萬不通。

  「那怎麼是好?總不能這樣一直擱在河岸吧?」

  怎麼是好?

  秦遊方眉鎖額蹙,疲累又煩躁不堪。

  「我再想想。」他無力的擺擺手。

  臧老二退出去。秦遊方焦躁難受,坐立不定,繞著方桌不斷定來走去。

  怎麼辦?河水不夠豐沛,水力不足將載了成噸木材的木筏運出山;由陸路更不可行。怎生是好?

  他煩得坐不定,走了出去。

  夜不淺,一干人早早歇了,沒幾處有燭火點著,漆黑得如同眼盲了。

  他站定一會,待適應那昏黑,才重新邁開腳步。

  這會兒他也沒心情喊人點上燭火。摸黑而行。

  經過江喜多休息的睡棚,見昏黑一片,敢情早休息入睡,他忽然忍不住心裡一口悶氣。

  哼!他在這裡千絲煩惱、寢食難安;他倒好,還能安穩的睡得那麼好!

  忍不住闖了進棚。

  「起來!」踢了他一腳。

  江喜多驚醒,只覺側股生疼。

  「還不快起來!」秦遊方悻悻的。

  「秦--嗯,少爺?」大半夜他二世不睡覺,究竟想幹什麼?

  也不想她跋涉了一天,好不容易得能歇息,剛才入夢,他二世就來擾人清夢,連歇也不讓歇!

  「你倒好,還能睡得如此香甜,究竟是來幹什麼的?!」語氣尖酸苛刻。

  「二少爺還沒睡?」江喜多揉揉惺忪的眼,坐起來。

  她合衣而睡,一身整整齊齊的,十分小心。

  「還沒睡醒你!」聽那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秦遊方便覺有氣。

  他沒得好睡,這混帳傢伙也別想好睡!

  「少爺有事?」江喜多點亮燭火,便見燭火掩映下一張陰晴不定的臉。

  「嗯。起來,跟我出去。」

  「少爺有什麼事?夜已深,外頭黑漆一片……

  他二世就知道強人所難。

  「哼!我說什麼你都非得頂我不可?」

  「小的不敢。」

  「不敢就給我爬起來!」

  可外頭黑漆漆的……她尚在猶豫,秦遊方氣得耐不住,索性將被子一扯,硬將他提了起來。

  「呀!」她脫口輕呼出來。

  「叫什麼叫!跟個姑娘家似嚷嚷,你丟不丟臉?!」秦遊方輕蔑的斜睨她。

  所以說他這傢伙只會觸他霉頭。

  他不讓他來,他偏不辭麻煩來惹他煩躁!

  啊!他為何要在乎他?

  不過是他花錢買下的一個小陪讀、跟班作伙罷了!

  可不知為什麼,在他那冷靜的面前,他竟有股挫敗感。真是!更氣煞人!

  「大少爺,你半夜不讓人睡覺,我就是鐵打的也撐不住。」手腕被提得生疼。

  他一一世沒本事,惱羞成怒都遷怒到她身上來。

  秦遊方又連哼兩聲,放開手,沒注意到那葇荑柔嫩得令人生疑。

  他索性坐下來,將她一扯,一塊坐在軟被上。

  江喜多心一驚,反而跳了起來。

  「又怎麼?」他惱的抬起頭。「不是你說的,外頭黑漆漆?那就留在棚子內好了。」

  「少爺究竟有什麼事,非得半夜找小的?」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江喜多不露痕跡的移到軟被的另一頭。

  秦遊方白眼一翻!

  「不是太爺們派你來監視我的嗎?我都還沒睡,你倒睡得呼嚕響!」

  唉!敢情是來找麻煩的。

  「小的不敢。少爺責備的是。」正襟危坐,能離秦遊方多遠就離多遠。

  但他一伸手就將她扯了過去。

  「給我過來!」扯到他身旁。「看到你我就有氣!」

  氣歸氣,現下他心頭煩,也只能對他這臭小子發洩。

  瞧那眉頭間低掩的苦惱、無眼的焦慮,江喜多心頭一動,脫口說道:「你在擔心木材的事,是嗎?」

  秦遊方沒提防,一陣狼狽,面色掩不住尷尬,羞惱的惡狠瞪她一眼。

  他哼一聲。

  「我有個想法,只不過少爺不知愛不愛聽,又要嫌我多嘴--」不是白眼便是悶哼,再就暴跳如雷。

  「要說就說!那麼囉嗦做什麼!」秦遊方不耐煩的打斷他。

  「是是。」

  就知道好心一定沒好報。他二世跟只刺蝟一樣。

  「我是想,假如--只是假如,我胡思亂想的,為什麼不乾脆把木材一根根投入河中,讓它們順流漂下,再在下游河岸建個臨時的棧場,將木材貯放在一塊?等梅雨來了後,河水漲泛,再沿青弋或新安兩江運到蕪湖或嚴州一帶。總之,當務之急先將木材運出山便是。」

  「啊?!」秦遊方霍然挺坐起來,睜大眼睛盯住江喜多。

  像根棒子,一記敲醒了他昏沉渾噩的腦袋似。

  他怎麼沒想到?!

  他興奮激動的爬起來,一邊嚷嚷:「我怎麼沒想到!怎麼沒想到!」

  「少爺怎可能沒想到,少爺就是太過謙了。」

  想得到的話他就不叫秦二世了。

  秦遊方瞪他一眼,拿不定他是不是在諷刺;但看他低眉恭順的模樣,悻悻的哼了一聲。

  要不是他,他也不會楣運連連。他小子想得出這法子,多半只是運氣,他能真成什麼事?

  是的,一定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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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

  他承認,他是有點識見。

  不過--

  說到底,諸多不順,還是從他在山場倒霉的被這個江喜多那麼一撞開始,且更加惡化。

  所以,說來說去,還是這姓江的不是。

  命象說他今次犯太歲,他原還嗤之以鼻。可好!他竟發了昏,無緣無故帶回這個太歲凶星,花的銀兩,足夠他在紫雲齋程老闆那兒換回幾塊上等的「君房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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