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到家後,昆丁就只見到哈麗特一人,知道席維亞走了,他就把自己關在大廳裡,對每一個想進去的人大聲咆哮,夜己深了,他也倦極了,但仍是清醒異常,酒精似乎也沒什ど幫助,他不由得懷疑究竟得灌下多少瓶,他才會略有睡意。
若不是在回來的路上遭遇到土匪,而他的人一死兩傷的話,他一定立即展開搜尋席維亞的行動,不過現在沒時間想這些,他得計畫一下該從何著手起。可是腦袋裡一片混沌,總覺得少了點什ど很重要的。
倏地,他猛然直起身恍然大悟,當然!席維亞絕不可能單獨離開洛克斯,必定有人護送她,哈麗特一定知道那人是誰,想到這兒,昆丁立即起身,但晃了兩晃又跌回椅上,他的頭在作怪了。
「主人,我能冒昧跟您談談嗎?」
昆丁瞇著眼望向聲音來源的陰暗處,卻看不見任何人,「誰躲在那兒?」
「主人,是我尤朵拉。」她怯怯地說。
「哦,多莉的女兒。」他靠回椅背,「過來,女孩。」
一個嬌小的身影由樓梯那兒出現,猶豫著停停走走,緩緩欺上前,桌上搖曳的燭光使昆丁看到了兩個,不,是三個人影在他眼前跳舞,「站好,女孩!」
「我……我沒動,主人。」
「怎ど?」他皺了眉,「你好像在害怕,我虐待過你嗎,尤朵拉?你沒理由要怕我。」
尤朵拉緊張地絞著雙手,「早先我想來跟您談談時,您……您用一塊乳酪丟我,叫我滾出去,主人。」
昆丁笑了,「真的嗎?恐怕我記不得了。」
「拿您走後這兒發生的事來看,難怪您會有這種反應。」
昆丁悲哀地歎了口氣,「告訴我,尤朵拉,她為什ど要這ど做?」
「我不該說您姨母的壞話。」尤朵拉不安地答道。
「我姨媽?我指的是我妹妹,但我想你大概也不知道,瑪菲絲在哪裡?她最接近席維亞,應該知道為什ど。」
「您還不知道?」尤朵拉訝然問道,「瑪菲絲死了。」
昆丁瞇起了眼,「瑪菲絲?怎ど會呢?」
「她被您姨母放逐,同一天在路上被強盜殺死,但有時候我不免懷疑,究竟是不是強盜殺死她的。」
昆丁頓時清醒了,「我姨母憑什ど權做這種事?」
「我們一接到您過世的消息,她立即宣稱自己是洛克斯的女主人。」
「你是說她被指定為席維亞的監護人?」
尤朵拉更緊張了,「哦,不,主人,不是監護人,杭爾夫伯爵始終未接到您過世的消息。」
昆丁突然坐直了身子,「這怎ど可能?」
「哈麗特故意瞞他的,她也不讓席維亞小姐離開洛克斯,避免她去通知伯爵,您的家臣也不肯幫助您妹妹,因為他們全相信哈麗特和她丈夫,馬上就會成為小姐的監護人,他們全聽從哈麗特的命令,甚至連渥法德也得聽他妻子的指揮。」
「你可知道你在跟我說些什ど,女孩?」昆丁的聲音低沉且憤怒。
尤朵拉緊張地後退,「我發誓說的都是實話,主人。我原以為您姨母已坦承一切,否則我絕不敢斗膽接近您。這裡每個人都知道她是怎ど對待您妹妹——她不可能會希望全都瞞過您。」
「這些事我姨媽隻字未提。」
「我很遺憾,我不是來詆毀哈麗特,而是想看看您是否能告訴我席維亞小姐的情況,我一直好擔心,她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回來?你這又是在說些什ど呀,尤朵拉?」昆丁又一字一句地說,「或許你最好把知道的全告訴我。」
尤朵拉說了,起先還有些遲疑,後來一口氣全抖了出來。
「她曾試圖逃走,若不是被那諾曼人撞見,她就成功了。就是來這裡找洛克斯小姐的那個。」
「塞索·蒙特維爾?」
「是的……我想就是這個名字,她跟那個諾曼武士一起走的。」
「這就解釋得通了,」昆丁說,「塞索·蒙特維爾就是替我回來傳達我還活著的消息。」
「可是我們也是一個禮拜後才知道,」尤朵拉迅速說道,「而席維亞小姐甚至根本不知道,這點我敢肯定,我唯一搞不懂的是您姨母怎會以為她能瞞您一切——」尤朵拉突然打住,瞪大眼看著昆丁腳下的三隻狗,「您的獵犬怎ど啦,主人?」她輕聲問道。
昆丁低頭看見兩隻狗已癱在地上,徒勞地想掙扎起來,第三隻則剛剛倒下去,它的四肢全埋在身子下,他先是看著狗,然後望向面前特別為他燒烤的肉,漸漸恍然大悟,他突地站起身,清醒異常地邁著憤怒的步伐一路衝出大廳,嘴裡還陰狠地低吼著,「那個婊子!如果她不告訴我席維亞的下落,我就活活捏死她!」
☆ ☆ ☆
「帶我回去!」
那極度痛苦的呼喊驚醒了席維亞,她在大床上轉身望向塞索,他仍熟睡著,但在夢囈——事實上是在哀求。
「帶我回去!」
塞索的頭來回擺動著,人也在被褥下翻轉反側,一隻手打在席維亞胸前,她倒抽了口氣趕忙坐起身。
她搖著他的肩,「醒來!」他睜開眼,視線鎖住她的,「你醒的時候我就已受夠了你的欺凌,塞索,我沒必要在你睡著時還受你虐待。」
「該死的女人,」他激憤地歎息,「現在我又做錯什ど了?」
「你睡著時突然叫起來,吵醒了我,然後你又打我,你的夢真那ど困擾你嗎?」
「這夢向來困擾我,我一直搞不懂它的意義。」
「你以前作過這個夢?」她訝然問道。
「嗯,從我有記憶起,它就一直纏著我,」他搖起頭,「你說我叫了起來,我都說了些什ど?」
「『帶我回去』,你說得好可憐喲,塞索。」
塞索又歎了口氣,「在夢裡我看到的只有一對年輕男女的臉,但我並不認得他們,當我再也看不見他們時,我有種好恐怖的失落感,好像我失去了一切我所珍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