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暗處傳來一聲驚呼,但雷夫理都不理,讓她去傷腦筋好了,如果明早床單上仍是一片雪白,那將一輩子難堪的人是她,可不是自己!
憐兒的身子轉為冰冷,想不到他在別人面前毫不掩飾有傷她的意圖,她突然想看清楚這個殘忍男子的長相,於是便抬起頭來,用僅有的一隻尚能視物的眼睛集中焦點,往並沒有看她的男人望去。
下身蓋著一條薄被單的他坐在壁爐前,火光足以令她看清楚她所想看的,這就是她的丈夫?天啊,不,嫁給一個只會令自己充滿恨意的「英俊」丈夫,豈不是天大的折磨?這太殘酷了,不!不要!
現在她明白為什麼他的標幟其實是一隻銀狼,而外號卻叫做黑狼了,因為他黑眸、黑髮,連胸毛都是濃密烏黑的。
他黝黑的皮膚一點兒也不惹人厭,事實上……老天祐她,光看他一眼,已足以使自己氣為之奪,他的肌肉結實,全身充滿了驚人的威力。不過最教人心驚的是他出奇英俊的面龐,黑髮鬈曲至頭,眉目清朗,雙唇雖抿緊,卻不掩其優美,鼻樑挺直,配上方正的下巴,這是一張堪稱無懈可擊的臉。
可惜的是在俊美的外表下,竟有顆殘酷、邪惡的心,天使面龐、惡魔心腸,想來就足以令人惋惜落淚。
在德恩為他包紮傷口時,雷夫可以感覺到女孩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眼光,但當他看過去之時,卻只能看到她曼妙的身影和如雲的秀髮,不禁使他想起在「兇案」發生之前,她的溫柔與熱情。她想要他,憑這一點已足以使他血脈僨張了,好比現在她正盯住他看一樣,他忽然想立刻佔有她。
雷夫迅速遣退德恩,縮在暗處的憐兒更是抖得有如風中的落葉。
「請你回床上去,憐兒夫人。」
因為房間太靜了,倒顯得他的聲量嚇人,其實雷夫也被自己沙啞的口氣嚇一跳。
見她馬上上床,雖是背對著他,但雷夫已滿意的露出笑容。「把睡衣脫掉,夫人。」
憐兒僵了身子說:「大人,我--」
「如果你害羞的話,可以把簾幕放下,」他不耐煩的說:「我無意看你脫衣。」
憐兒只好放下簾幕,面帶笑容的雷夫在看見她丟出睡衣後便吹熄臘燭,然後上床去,伸出手去把躺在另一頭的她給拉過來,馬上就感覺到她的顫抖。
「你覺得冷嗎?」
她寧可死也不願承認自己怕他。「是的,大人。」
他的手指從她的胸前一路滑下。「待會兒你就會溫暖起來。」
但憐兒仍抖個不停,搞不清楚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溫柔,何時才要開始懲罰行動?雷夫繼續愛撫她,但憐兒卻越來越害怕,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呢?
因為滿心都是恐懼,所以當身子被扶高時,憐兒簡直不知是怎麼回事,接著席捲而來的便是他進入時的刺痛感,令她不禁叫了出來。
雷夫的驚訝其實並不下於她,原來她仍是處子之身,換句話說,他剛才所下的結論完全不對,她的確存心刺他,而且還大有將他刺成重傷的意思,明白了這點之後,他對她的柔情盡失,翻個身便睡著了。
憐兒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我不再是個未解世事的小女孩了;但因為她對他毫無感情可言,所以感覺才會這麼糟糕,不過只要他不會常常找自己,自己就可以免受這種苦,憐兒最後便是在懷抱這份希望的心情下進入了夢鄉。
☆ ☆ ☆
隔天早上憐兒是被一群女人吵醒的,當布幕被拉開時,她才剛剛醒來,卻立刻被掃下床去。
依照傳統,今天是展示床單的大日子,但在其中一名女士瞥見憐兒的臉,並發出驚呼聲時,其他的女人也都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憐兒馬上轉過身後掩住臉,這個像哭泣的動作引來更多的疑問,大家都想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憐兒既不回答,也不肯轉身。
最後還是由璦媚出面,把所有的女人都打發出去,接著有人把睡衣披到憐兒身上,她才感覺到自己仍一絲不掛,馬上套好睡衣,再接過面紗。
憐兒在戴好面紗之後,便投給茱迪冷冷的一眼,房裡只有她們三個女人,丈夫則不見蹤影。
「那些女人是誰?」憐兒問道。
「在婚宴上沒有介紹她們給你認識,是你丈夫的疏忽,」茱迪說:「不過你很快就會認識她們的,她們都是你丈夫手下騎士的妻子或女人,聽說在南征北討的傭兵生涯中,雷夫大人仍允許手下攜兒帶眷的,每到一處就要為安置她們而辛苦,不太容易吧,璦媚夫人?」
「我不知道。」
「噢,你當然不知道,瞧我多糊塗,」茱迪故意說:「我忘了你跟在雷夫大人身邊才不久。」
璦媚並沒有為此而生氣,她的心緒早在觸及被單上的血跡時一片紊亂,雷夫竟然真的與新婚妻子圓房?
「你沒有趕上早餐,憐兒,」茱迪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不過你並不是唯一沒趕上的,令尊至今仍在昏睡之中呢?你丈夫也出門去了,所以我看婚禮至此已告一段落,我們也該打道回府了。」
「你們是可以走了。」
「你不需要我們留下來陪你?」茱迪只是禮貌上問問。
憐兒已經懶得開口,只有搖頭。
「好吧,一旦叫醒令尊後,我們就走,你要不要跟令尊道別?雖然我無法保證事後他會記得,但是……」
「不必了。」
「好吧,祝你幸福,親愛的。」
「謝謝。」憐兒面無表情的看著茱迪離去。
「我不怪你討厭你的繼母,」璦媚說:「她的確不是個討人喜歡的女人。」
憐兒實在沒有心情和她說話。「請把我的侍女叫來,我不想再麻煩你,璦媚夫人,我想洗個澡,吃點東西,然後整天待在房裡。」
璦媚抿緊唇道:「隨你高興,夫人。」但願能早點擺脫掉這個傲慢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