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抵押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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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唉,她開始覺得他有些面目可憎了。

  有好一段時日,她日日帶他上酒樓吃香喝辣,或叫廚子送外燴,天天喂得他大喊過癮快活,教他漸漸地長肉,原本瘦削的雙頰如今已有幾分圓潤,不但少了初時有志難揚的滄桑,反而多了幾分貪得無厭的味道。

  瞧起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妳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在說話?」康友敬微惱地吼道。

  范洋挑高漂亮的柳眉,睨著他猙獰要狠的神情半晌,一句話也沒說。

  康友敬似乎發覺了她的不對勁,隨即軟下態度道:「我沒生氣,只是想問妳是不是聽到我的話了?」他乾笑兩聲。

  「聽見了又怎麼樣?」她冷冷地道。

  呵,現下是怎麼著?以為她柔順,真把她當作綿羊般欺負不成?敢情是她待他太好,教他半分也沒發覺她的生性潑辣?

  啐,什麼好掌握的男人?他哪裡好掌握來著?不過是待他好些,他便開始拿喬,倘若她真嫁與他,天曉得他那張嘴臉又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原以為康友敬滿腹經綸,可誰知道就如花問柳所說的,他不過是抄襲古人詩詞,根本沒半點文采;以為他懷抱著憂國憂民的無私理想,可其實不過是窮苦文人的滿腹牢騷,他根本什麼都不是!

  考不中舉人,便怪罪科舉制度的弊病:老天不從他意,便認為天下人都對不起他。

  事事都教花問柳給猜中了,只是現在還容得了她回頭嗎?

  「洋兒妳別惱,我只不過是因為婚期已近,卻無媒無聘,更沒銀兩採買傢俱,怕妳嫁過來會苦了妳;而且我也不知道該要如何安排迎親隊伍,怕到時候丟了妳的臉就糟了,所以才會顯得有些心浮氣躁。」見她不吭聲,他不禁更加卑微。

  她冷眼瞅著他,不知為何,她現在老忍不住拿他和花問柳比較。

  儘管花問柳偶有卑微認命的時候,但他再卑微,神情也不會如他這般猥瑣貪婪;花問柳的卑微,帶著教人憐惜的可愛,而他……卻好似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她所有的家產掏盡一般,

  唉,她真是愈想愈不對勁了。

  「這些事兒我會處理。兩日後,我會差人送喜服和喜幛花燭之類的用品來,屆時你只要騎著馬,帶著媒人及迎親隊伍到范府來,媒人自會告訴你吉時,你照辦便是。」話落,她已經忍遏不住地想要往外頭跑。

  不是因為屋裡令人作嘔的霉味,更不是因為她貪富棄貧想反悔,而是因為他。

  再不讓她到外頭透透氣,她肯定會忍不住對他拳打腳踢。

  「欸,妳要回去了?」見她要走,康友敬也跟著站起身。

  「我要去拿喜服,再說,我總得上街去採買些東西,你該不會想要同我一道去吧?」她嫌惡地往後退一步,不教他有機會沾到她的身。

  「說的是,只是……我不會騎馬耶。」馬他是見過,但若是要騎……

  「會有人在前頭牽著韁繩帶路的,你怕什麼?」范洋不禁氣惱。

  一個昂藏男子竟然不敢騎馬;她諷刺地想,瞧瞧,她真是挑了塊寶呢。

  「但是……」

  不等康友敬碎嘴,她隨即走出門外,將煩人的他甩在身後。

  *** *** ***

  真是教人受不住哪!

  是他沒用,還是天底下的文人都沒用,抑或根本是她的想法錯了?

  一個只會空口說白話、滿腹牢騷的人,能有什麼作為?

  為何以往她竟會以為這樣的男人便是好?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范洋走在大街上,瀏覽著熱鬧的店家商販,感覺四周投射過來的視線依舊熱絡……可不是?依她的美顏,想要吸引眾人的目光不是難事,可惜的是,她的身材修長,倒顯得南方男子的贏弱纖細。

  纖細是可以,只是總不能比她還矮吧!

  當初她會挑上康友敬,就是因為他有一副看來瘦削卻還算頎長的身子,然而最近她總覺得想像與事實不符,教現下的她也開始有些舉棋不定了。

  范洋低著頭想得正出神,壓根兒忘了白己此刻正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突然之間,後頭有人毫無預警地撞了上來,她一個踉蹌,眼看著就要往前頭趴下,突覺身後一道氣勁將她攔腰抱起,她驚魂未定,便聽見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齊。

  「小心一些。」

  她抬眼看去,見著多日未見的花問柳,心頭猛地跳了一下;她回過神來,正想命令他放開擱在她腰上的手,卻發覺他已白動鬆開飽含佔有意味的大手。

  怪了,他就這樣放過她?

  以往他不是最愛調戲她,一旦逮著機會,不管在哪兒都不放過,如今卻……

  「妳要上哪兒去?」花問柳淡聲問道,不忘退開幾步。

  范洋詫異地睇著他過分溫文有禮的態度,不由得懷疑起眼前的男人不是她熟識的花問柳,這輩子她還沒見過他這般有禮呢,他是鬼上身了不成?

  范洋瞇起眼仔細地審視他,驀然發覺他有些不同;儘管他一如往昔地將自個兒打扮得極為清爽,然而看起來總覺得氣色差了些、臉色白了些,就連雙頰也消瘦了些……她還未來得及細想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心頭悶悶地又刺痛了一下。

  「妳怎麼了?」

  見她驀然皺起眉頭,花問柳不禁伸手攫住她,見她瞪著自個兒的手,他忙不迭地又趕緊放開。

  范洋心頭的疼楚霎時又發作起來。

  怪了,她真是病了?

  她不解地擰緊柳眉,卻依舊挺直了背脊不理睬他,只是一徑地往前走去,接著向右拐進另一條大街,進了一家鋪子,沒一會兒又偷偷往後覷了一眼,驚詫竟沒見著花問柳的人。怪了,他怎會沒跟來?

  他向來不愛放她一人獨行,不纏個你死我活更是絕不放手的,怎麼今兒個遇見她,竟顯得這般冷淡?

  十多日沒見著面了,想不到他竟是這般淡漠,就連方才也是,明明已經拉她一把了,卻又突地鬆手……真是太不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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