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袈的溫柔讓她很想將心底的話,全部一吐為快。
「真的沒事?」苗袈和術裟各自睜著一雙憂心忡忡的瞳眸直盯著她。
「我真的沒事。」儘管仍覺得頭暈難過,玉瑾瑜仍是笑開了嘴,心裡卻貪婪地享受著這份關心。
「那就好。」苗袈心安地點點頭。
瞧她仍是不斷冒著小小的汗珠,手腳仍是不住地輕顫,可她會笑了;能夠笑的話,這表示她的身體應該不至於太糟吧。
「我看,我還是去叫大夫好了。」術裟站起身,罩上斗篷,作勢欲往帳簾走去。
「不用了,我真的沒事。」一聽及大夫,玉瑾瑜趕緊離開苗袈的懷裡,以證明自己的身體真的沒事。
「那我去知會將軍一聲好了。」術裟輕輕地道。
美其名是知會將軍,可實際上是她想見將軍一面。自那一日起,她已許久沒見過將軍,而將軍也沒傳喚過她和苗袈姐姐,這讓她的心情簡直是跌到了谷底。
這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因為這女人。
術裟瞄了一眼坐在炕上的玉瑾瑜,心裡直覺得她是罪魁禍首,但是她現在看起來是如此的不堪一擊,還簡直是虛弱到極點,她怎忍心再開口傷她嘛?
「你們不恨我嗎?」一提起兀荊,玉瑾瑜的笑容便僵在嘴邊。
在這個時代裡,男人想有個三妻四妾,全都是正常不過的事情,更何況是兀荊這般有權有勢的將軍呢?可她不能容忍,她決計無法容忍和別人共有一個丈夫;與其如此,她寧可退出,她寧可離開這裡。
「恨你?該恨也是恨自己,怎會恨你?」苗袈輕挽起她冰冷的小手,溫熱的摩擦著。
是將軍選擇了她,恨她又有何意義?
「可……如果不是我,你們又如何會失寵?」玉瑾瑜不可置信地看著苗袈,不敢相信她真的一點都不恨她;若是她,她必定恨極了搶走她夫婿的女人。
「如果今日不是你,也會有另一個女人代替了我倆在將軍心裡的地位。」苗袈不想恨人,只把這一切當作是一種宿命;就當她同將軍的緣已盡。
「姐姐……」一旁的術裟瞧不下去苗袈的寬大為懷,欲出言,卻被苗袈的一個眼色給擋下來。
「這一切都是命。」
「真是一點都不恨我?」
「也有那麼一點吧,可紅顏邀寵、色衰愛弛,卻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呀!」是的,她必須這樣告訴自己,否則她會淪為醜陋的妒婦。
聽了這一番話,玉瑾瑜沉默了良久,口中硬是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語;至此,她才總算看清楚自己的自私,她才懂得她帶給週遭的人多少的傷害,而這一切全都是她的一念之私。
只因她想離開眾人呵護的家,只因她想逃到兀荊韃的懷裡;她永遠只想到自己要的是什麼,從沒想過周圍的人對她是如何的容忍和寬恕。
想了一下,玉瑾瑜決定說出心底話:「我有了兀荊的骨肉。」
「你膽敢直稱將軍的名諱?」術裟不敢置信地瞧著她,她怎麼可以直呼將軍的名,這是她和苗袈姐姐都不可侵犯的界限,而她竟是喊得如此的順口?
「是兀荊要我如此喊他的。」玉瑾瑜不解地望著微怒的術裟。
她不介意她有了兀荊的骨肉,反倒是介意起她喊了兀荊這個名?
「你說……」在她身旁的苗袈則美目流轉,含淚的眼直盯著她,「你說你有了將軍的骨?」
「是的。」
聽著她如此單純無邪的承認,苗袈更是欲哭無淚,心裡的痛楚深得無以復加;她怎麼也沒想過自己會如此難受。
第7章(2)
「你有了將軍的骨肉!?」術裟這時才瞭解玉瑾瑜方才說那句話的涵義,氣得她美目圓瞠,直要將她吃下肚去。「早知道我就不救你,我該任你被那風雪掩埋,這樣才不會讓你傷了我和苗袈姐姐。」
「你不用擔心。」面對術裟的怒斥,玉瑾瑜倒也從容應對,「待我將孩子生下,我便要離開這裡。」
這也算是她對週遭的人的一個道歉吧。
她總是在不知不覺中,任自己的固執將身旁的人傷得遍體鱗傷;這下子,她總算可以解除一些罪孽,卸下一些不安。然而她心頭卻痛得難受,彷彿有種被掏空的酸楚。
待她將孩子生下,她便要離開這裡,回到杭州,回到姐妹們的身邊;她們一定是急死了,她可不能再這樣任性下去。
「你有了將軍的骨肉,將軍一定會給你一個名分,你又何必離開?」苗袈對於她的說法極為不信;這是唾手可得的幸福,沒道理就這樣放棄的;況且,即使她沒有將軍的骨肉,將軍也一定可以給她一個名分,這一點,自那一天將軍瞧她的眼中,她早已明白將軍對她付出的感情是不容置疑的。
她也早已死心,不容自己再這樣虛耗下去;只要將軍開心,她便開心,只要將軍想要什麼,她定會誓死為他奪到。
「我想要離開這裡,是因為我不適應這裡的天氣,再則……」玉瑾瑜停頓了會兒,硬是將眼中的淚水逼了回去。「我無法接受與人分享自個兒的丈夫!」
是的,她真是難以忍受。
「你太自私了,我和苗袈姐姐都暗允了你和將軍,你還有什麼不滿意,難道你想要一個人獨佔將軍,你想要我和苗袈姐姐趕出這裡?」直性子的術裟聽不懂她話中的意思,潑辣辣的低吼著。
「你誤會我了。」玉瑾瑜可真是愛死術裟這般大刺刺的真性子,嘴邊沁著一抹醉人的笑。
「我誤會你什麼?」術裟這下子可真是發火了;取下斗篷,邁開步子,直走向玉瑾瑜的身旁,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吃似的。
「就是不打算害你和苗袈被趕出這裡,所以我才要離開這裡。」
「這意思是……」術裟想了一會兒才總算豁然明瞭,言下之意她是要將將軍拋棄,好讓她和姐姐能留在這裡?
「將軍知道嗎?」苗袈執起她瘦弱的小手,心裡頭明白將軍為何會為她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