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幫忙花五分鐘,陪我找他解釋清楚。我知道自己是清白的沒用,因為在區先生看來,有可能已經把我歸類成污點鄰居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想想常常沒愛心的追趕湯副理的兩條大狗,想想前天又跟湯家的兩個小鬼頭在山莊裡跑馬拉松,想想剛剛還污蔑我這善良老人家,相信我,結算起來,妳真的不差這污點。」
侯靜華怔了怔,一股冤枉氣流團團圍繞住她。
是啊!這裡除了跟她談得來的關立美和莫寶莉知道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人都懷疑她以前吃過狗肉。
這些誤會她從沒在意過,為什麼偏偏特別介意區克軒的想法?
她有差這污點嗎?還是就因為這件事扯上了他?
其實,他工作忙碌,一星期見不到他出來活動兩次,彼此也沒什麼交談機會,第一,身份不凡的他沒時間;第二,她沒信心認為他對平凡的她有什麼好奇感,兩個相加起來就叫作沒緣分,所以絕不可能會有聽到他說她是追狗大隊的一天。
沒差沒差,無關痛癢,他不在乎,她便不在乎。
但當她回神過來,才知,她的手已聽從她的介意去按下門鈴鍵,彷彿告訴自己,這因意外產生的交談機會,她根本不想錯失。
可是,緊接著,膽小的因子立即竄上來大叫快溜--
「哪位?」才剛抬起一腳,低沉的聲音便由對講機傳出來,不准她落跑。
「我……我……」侯靜華聽著略微陌生卻又低沉好聽到不行的聲音,四肢竟然異常僵硬,腦子不正常發暈,好像她是因為預備訪談國際巨星而緊張,導致不停吃螺絲。
這男人,不僅俊酷的外表教人難以忘懷,竟連聲音都性感到令人渾身酥麻。
「侯小姐。」
她睜大眼,愕視對講機,對講機傳來的聲音,那口吻,是未曾置疑過的肯定,明白地顯露聲音的主人有著驚人的判斷力,以及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自信。
「是……是是……」不自然的回答,讓她羞憤得好想當場咬掉舌頭。
等等,管叔咧?
侯靜華回頭,看著管叔的背影驚呼:「你答應我的!」
一個箭步,將準備開車走人的管叔,用力從車裡拉出來。
「竟然這樣對待一個老人家,妳這姑娘造的孽真夠深的!拜神都沒用!」
侯靜華一見他說話的方向,驚得倒抽一口氣,「不要朝對講機說!」
她已夠擔心該怎麼化去自己在區克軒心中的污點,現在還得唯恐他認為她是個不懂善待老人的壞女人。
更糟的是,這只害她下十八地獄的魔鬼,正是他舅舅。
欺負動物、欺負小孩、欺負他舅舅……啊--她為什麼還不去撞壁?
突然間,她有股說不出原因的衝動,想對他解釋所有的事情。
她不欺負動物,因為她比誰都有動物愛;也不欺負小孩,事實上是小孩時常欺負她跑不動:更不會欺負他舅舅,全皇林都知道,沒被他間接害死是佛祖有庇佑!
侯靜華忍住想躲回床上埋頭藏羞的念頭,努力整理出她覺得正常的語氣,「真的很抱歉,區先生,我想我必須為自己剛才的行為跟你做個解釋。」
彼端沉默,嚇得侯靜華以為他掛線了。
「區先生?區--」
「我在聽。」
她鬆了一口氣,「不知道我有沒有打擾到您?」
「妳已經打擾了整整十分鐘。」他淡道。
彼端的語氣沒有一絲憤怒,卻直接得讓人啞口無言。
侯靜華仔細去分析他話裡頭的字眼--
嗚,好想哭!這表示在她跟管叔搞他的信箱,兩人又叫又跳的期間,他就已經知道了……
哇啊!台灣恥辱二人組。
「對不起,我無心的。」她尷尬喟歎,頓生一走了之的念頭。其實早猜出對方會有冷漠響應,但就是硬要被潑到冷水,才肯相信心頭涼透的滋味並不好受。
驀地,別墅大門發出喀的一聲。
很顯然的,屋內的主人已按下按鈕,解去反鎖功能。
侯靜華為之一怔,不會吧……他居然讓她進去了?那個她一直覺得酷酷的區克軒,竟准允她進入區宅?
管叔也為之張大嘴,看到鬼……他竟然會給她進去?那個除非是商討開會事宜,否則絕不歡迎外人的克軒,竟破例同意讓她進去?
「管叔,你先請。」侯靜華沒忘記這禮貌,畢竟他算是區家半個主人。
管叔拉拉漁夫帽,依言走在前頭。
一般別墅花園,第一處經過的都是瑰麗花朵,唯獨區宅全是一片綠色植物,捨去浪漫氣息,突顯男性的陽剛味道。
其實也沒什麼可意外的,在一般人的觀念裡,男人厭惡花朵多過巧克力,男人對跑車保養期的記性,永遠好過對女人生日的記性。
當雙腳踩踏在紅磚道上,一步一步邁向即將與區克軒面對面的大門,她心頭不由自主地悸動著……
管叔伸手抓住門把,扭動推開之後,睇她一眼。
「姑娘,妳是進去懺悔的,沒必要這麼興奮。」
「誰說的?」她反應超大,還不知不覺地紅了臉。
管叔停一秒。
「小明說的。」鬼才知這裡還有「誰」。
「……」姑娘一頭霧水。
站在門口前,管叔望定浮現兩朵紅暈的瓜子臉,似笑非笑地輕聲詢問:「想好第一句話要講什麼了嗎?」
猛然被丟一個問題,令三魂七魄猶未全數歸來的她,只能點頭響應。
管叔發現羞赧的蘋果紅已蔓延到其耳珠時,不住發出一聲驚歎,「嗯嗯,我明白妳看到克軒後,第一句話想講什麼了。」說完,他還驕傲冷笑。
魂魄回竅,終於完全清楚管叔方纔的問題。「講什麼?」
管叔含情脈脈地看著她,「區老闆,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
「不要開玩笑!我第一句怎麼會講這種話!」台灣版驚聲尖叫上演。
管叔倒也相當鎮定。「我只說妳『想』講,並沒說妳『會』講。不過依妳只會欺負老人家的個性,我看準妳也不會承認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