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溫暖的家變得荒涼,灰塵滿佈。
突地,他看到了一座東西,墳?!他紅眼不敢相信,近觀識得墓碑上斗大的字。
「娘!孩兒不孝,來不及見著您最後一面。」林錫齋悲泣不已,其他人默默的退開來,讓他痛哀喪親。
雁虹挽著竹籃,準備了來上香,順便掃墳,靠近舊屋時聽見痛哭聲,地靜靜的來到他身後。
是夫君?!她緊捂著嘴不讓嗚咽聲逸出。
「孩兒不孝……」林錫齋哭墳許久,她聽到他嘴裡喃喃念著,「雁虹呢?雁虹又流落到哪裡去了?」
我在這兒。雁虹心情激動的一步步走近,好想立時投入丈夫懷裡求取安慰,說盡所受的所有委屈、徬徨、寂寞……
「誰?」林錫齋聽到聲響,拭乾淚水,猛地轉身回頭,除了枯葉颼颼杳無人蹤。
「雁虹?是你嗎?」他急切的呼喚,喊了數聲沒有回應,他黯然忖道:「是了,我思念過度產生幻想,若是雁虹,她哪有不出來相見的道理。」
他哀然佇立墳前,直到侍衛前來催促,「林大人,時候不早了,我們還得去勘查薛賓昆是否還藏匿附近的線索。」
「嗯。」他跪倒再三叩首,默默祝禱數語方隨眾人離去。「大家分頭每家每戶查問。」
所有雜沓聲遠離後,雁虹從屋後陰影中走出,泣不成聲。他終於回來了!
「婆婆,錫齋回來給您上過香了。」雁虹茫然看著墳上長出茂密青草,老天!這是怎麼諷刺的際遇?他為什麼不是早一年回來,甚至早半年都不會是如此的境況。
她方才都幾乎快要喊他了,卻在最後一刻退縮。她還有何面目對他?她已是殘花敗柳,她沒為他守住自己的貞潔啊!雖然夫妻相處時日不長,她仍記得他謙恭行禮的樣子,他待她已是愛護疼惜有加,但是他們的姻緣卻如此短。
「薛賓昆、易大夫,他也要找他……」從城內的告示上,她已知易為賓的真實身份,雁虹內心忙亂得不知何去何從。
「錫齋平安回來了。」她又喃喃道。
知曉他平安無事,那就夠了。一個念頭閃過腦誨,夫妻團圓?她頹倒地下,還能有這一天嗎?
天啊!你為什麼不讓他早一點回來!她忿忿地哭喊,為什麼不讓他早一點回來……
天無語,卻絲絲飄起雨來了。
第八章
後院女眷笑聲不斷,一點都沒有前廳眾人緊張的氣息。
「楊大叔因為還有任務,所以暫時無法脫身,他聽到你平安沒事好開心。莊主本來是要我等他一同前來,不過我等不及了,誰曉得他們還要磨蹭多久。」陳郡敏一是故意氣任護成,再者也真是想念楊惜弱,這幾天老霸著她聊東聊西。
「他好生氣耶。」楊惜弱指的是誰,大家心中有數。
陳郡敏笑咪咪的調侃,「哎呀,記不記得,以前你來找我玩時,任護成老是氣呼呼的到吟松苑拉著你就跑,他是吃醋啦,多吃點不傷身體。」說完,她的眼睛還亂飄。
「郡敏嫂子,你別看我啦。」岳芷薇抗議,因為她自己是標準的醋缸子,絕不准任守成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沒有啊。」陳郡敏裝傻,「有時候看你太漂亮了,和任護成有得比較。」
「捉弄他就好了,連我也要取笑。」
其實岳翠娘也常不知不覺盯著岳芷薇看,畢竟是岳家的人,她長得真像她姑姑。
「大嬸,都過去這麼久了。」陳郡敏瞭解她的唏噓,「現在都是一家人了,不如就將芷薇當成大娘的替身嘛,該放下了。」
岳翠娘只是笑,有些怨與痛不是那麼輕易遺忘的。她想岳王爺也是這種心態,為了女兒幸福不得不成全,可是對不能挽回的遺憾總是不能剪斷,是疚也是恨。
「小鳳這次沒能看你,回去一定要嘮叨個沒完。」陳郡敏識趣的轉開話題。
「為什麼沒帶她來?」岳翠娘問,小鳳這丫頭一直跟她很貼心。
「當奶媽嘍,她也走了,寶寶不鬧翻天才怪。」說起寶寶,陳郡敏這個沒責任的娘終於有點想念了。
「郡敏姐姐的小孩?」楊惜弱驚訝的詳問,接下來大家話題就繞著小孩打轉。
「你倒還想得起來自己有嗷嗷待哺的嬰孩?」冷不防,任保成嚴肅的聲調轟在陳郡敏耳邊。
「啊——」陳郡敏心猛跳,一順氣很想裝昏了事,可是她丈夫明察秋毫的鷹眼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顧不了許多了,她頭往後仰,也不管人家接不接得住她,倒了再說。
「哎呀,郡敏姐姐怎麼了?」楊惜弱慌得跳起來。
岳翠娘和岳芷薇雖有些訝異、擔心,可是看任保成皺眉,不急不忙的將陳郡敏勾摟到懷中,就安下心看戲。
而現在楊惜弱稍有動靜,任護成馬上都會察覺,她剛驚叫完,他和任守成、任穎之大傢伙兒全趕過來。
「惜弱?」她看見任護成,馬上哭哭啼啼的,他聽半天才弄清楚是因為陳郡敏昏倒的關係。
「莊主!」任穎之恭聲請禮。
任守成看「不省人事」的大嫂眼皮動了動,才好笑的招呼道:「大哥。」
「嗯。」任保成一一看過眾人,連魯鶴蔡和文鑒真都不由自主的肅穆起敬,不安的低頭,最後他視線落在任護成身上。「才一年連人都不會招呼了嗎?」
原本對郡敏忿忿不滿的目光在聽到任保成對他說話後便收回,任護成忐忑不安的喚道:「莊主……大哥。」
「這一年傷勢可養好了?」
「都好了。」
「岳王爺沒難為你吧!」
任護成心裡一驚,原來自己的行蹤,莊主都一清二楚,也放任他留在京城半年,那……還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沒有。」
「不記得回莊的路了嗎?」
「啊,記得。」
「那就好。」任保成嚴厲音調一轉,幾乎是笑謔的、無可奈何的,「你們看見的,莊主夫人昏厥,我得好生的照料她、照料她,什麼事明天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