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罩下,男人撇起嘴,灼熱的大掌刻意擦過年輕女子白皙的手臂,男人強壯的肌肉因為緩慢有力的移動而賁起。
當兩人肌膚相觸那一霎間,若蘭感到深刻的驚駭與羞辱!
這許多年來她習得的平靜,此時此刻竟然完全無法發揮作用!她難以控制自己內心強烈的驚懼與怒意,男人那張戴了面具的臉孔上,唯一一對露出的眼睛彷彿閃過一絲笑意--男人曖昧的笑意加深了若蘭的羞恥!
「格格?您正在淨身嗎?」
心蝶的聲音將兩人間微妙、令人窒息的氛圍拉回現實。
而隨著心蝶的一聲「格格」,若蘭感到男人的身子微微一僵。隨即一隻黝黑的大手忽然移至她的脅下,緊貼著若蘭的肌膚。
「放聰明點,回答。」貼著女人耳邊,男人以幾乎不聞的耳語嘶聲下令。
若蘭全身僵硬。「我……我在屏風後。」她間接回答心蝶的問題,乾澀的聲音是嘶啞的。
心蝶不疑有他,接下問道:「剛才我不是已經掌燈了?怎麼這會兒屋子裡頭又黑漆漆的?」
見若蘭默然不答,男人挾持著她,加重手勁以示威脅--
當下若蘭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往腦門上衝,這惡徒踰越的分際,已造成了她一輩子的奇恥大辱!
「一定是剛才風大……把燭火給吹熄了。」她喉頭緊澀,堅強地答話。
「那麼,晚膳我就擱在案頭上,一會兒您出浴就能用膳了。」說完話後心蝶轉身離去,不忘帶上房門。
心蝶離開後這惡徒卻沒有即刻鬆手,若蘭不得不苦澀地請求:「請讓我起來穿件衣裳。」
男人沉默。
而這「沉默」時光長得幾乎令若蘭死去。
終於,他撂了開手。
如蒙大赦,若蘭才剛剛急忙披上單衣,那狂徒卻再次抓住她的雙腕,強迫懷中獵物跟隨他一道回到房中後,才突然鬆手--
一時間若蘭因為站立不穩,而跌至床邊。
男人袖手旁觀若蘭的狼狽。「上床。」並且嘶啞地下令。
「上床」這兩個字終於引起若蘭的恐懼。她僵在床邊,錯愕地與「他」四目對峙。
燭光下,只見男人的臉上覆著一隻奇異的面具,那面具十分精巧,油燈射出的光線雖然微弱,面具上卻反射著刺眼的銀光。那面具看起來十分柔軟、伏貼著臉孔,面具上有兩個黑洞,射出男人冷星般的眸光。
兩人僵凝了片刻。
「上床。床上的被褥,妳愛怎麼包裹都成。」男人命令,聲調嘶啞低沉。
這話點醒了若蘭!
回過神後她迅速上床,鑽至被褥下密密實實地包裹住自己--
然後懷著恨意,瞪視眼前這名與自己共處一室的狂徒。
這個男人毀了她的清白!
匆促間發生了一切,此時此刻若蘭唯一感受到的只有洶湧而至、無邊無際的羞恥與骯髒。
稍事平靜下來後,她忽然想起床頭櫃內藏有一把剪子,那是她平日做衣裳時拿來裁布的利剪。若蘭悄悄摸索著床頭,直至冰涼的指尖終於觸摸到那只收藏針線剪子的木頭箱籠……
男人沒有停在屏風前,他邁開步伐一步步走近床沿。
不潔的念頭,像條毒蛇般盤踞著若蘭的心窩……
她暗下決心,倘若他敢近身,她會拿起剪子與他同歸於盡!
瞪著男人一步步接近,若蘭全身繃緊。她悄悄掀開箱蓋摸出裡頭的剪子,然後牢牢揣在懷中。
屋外冷風颯颯,這屋子不大,沒走幾步路男人已經走到若蘭身邊。
她縮到床角,由於男人背著燈光站在床前,以致她看不清楚他眸中的眼色……
突然,男人騰身一躍上了床!
同時間,若蘭舉起手上的利器猛地刺向對方--
「呃!」
然而須臾間,若蘭握在手上的武器與右手被緊扣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愚蠢。」男人冷嗤一聲。
下一刻他將若蘭從緊裹的被筒中拉起--
然而獵物臉上沒有驚懼的神色,只有冰漠般勝利的艷笑……
男人心口一寒。
同時間藏在若蘭另一隻手裡的細針,已經刺到男人的脅下--匆促間他反手掐住她纖細的手腕,失控的力道幾乎掐碎她--
他簡直不敢相信,憑一根繡花針、再加上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竟然差點得手傷了他!
「該死的。」他瞇起眼,似詛咒又像喃喃自語。
一名閨閣弱質不該有這樣的膽量!
男人冷酷的眼底猝然點起兩把灼光,瞪著身下的女人,一時間卻只是捏住她的手骨未有進一步動作……
若蘭臉色雖然蒼白,眼底卻毫無懼意。
看透她寧為玉碎的決心,他不怒反笑。「看來,我得讓妳明白,妳到底有多愚蠢。」
若蘭不必低頭,就能感受到一股涼意直抵著自己的心窩--那把原要置敵於非命的剪子,此刻刃口已經轉而抵向她自己。
「現在就殺了我,要不,我一定會殺了你。」瞪著惡徒,她一字一句冷淡地道,平靜的神色沒有一絲驚懼。
「想死?那容易的很。」他粗嗄地低笑。
那沙啞的笑聲讓若蘭不安。
突然間,天狗蝕月的奇觀褪去,月光乍然亮起。男人臉孔上的軟皮面具,在射入屋內的月光下反映出詭異的銀光……
冰冷的刀鋒滑過她的胸口,沿著若蘭白皙的肌膚劃著圈圈。「只可惜,這等上品的羊脂白玉就要染血了。」男人低啞地嘶笑。
男子的戲弄,像惡意要挑起她的羞慚。
若蘭面無表情地,執意瞪著這名可恨的狂徒。她在心中對自己發誓,只要有機會,這番恥辱她一定要討回。
面具下,男人挑起眉眼。
她的冷靜與勇氣,出乎他的意料。
「有趣。」男人低笑。
伴隨著低沉的笑聲,他手臂一震,那把抵在她胸口上的利剪忽然甩脫,直射往對面的房門上。若蘭發現自己手腕鬆動,立即扯住一床被褥奔下床,擺脫被箝制的命運。
僵立在房內一角,若蘭忽然感到被褥上有一股黏稠的濕意,在毫無心理準備下,她赫然見到被褥上竟然染了一大片血漬!錯愕的她直到此刻才注意到,男人的上臂有一道又深又長的血口還不斷滲出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