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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剛亮的時候,若蘭就被一陣由遠而近的狗吠聲吵醒。
她掙扎著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在她眼前放大的男人臉孔--
策凌莢俊的臉孔,出現在若蘭眼前。
昨夜的記憶,恍惚地讓若蘭直覺以為那只是一場夢。
「怎麼了?你們倆怎麼會弄得這麼狼狽?」
一道溫柔的女聲,打斷兩人間的迷思。
佟貴妃跟在策凌的獒犬之後來到兩人身邊,她急促的語調能聽出此刻她心中的著急與疑惑。
佟貴妃身後有還跟著太監順福、若干宮女以及小應子,大夥兒全都睜大眼睛瞪著衣衫不整的若蘭躺在爵爺懷中,光下化日下孤男寡女,兩個人竟然親暱地緊緊相擁。
顯而易見地,他們就這樣肌膚相親地度過了一整夜。
而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眾人面面相覷中,若蘭敏感地瞧出,那些宮女眼中的嘲弄與訕笑之意。
她推開摟抱著自己的男人。「我們什麼事也沒有!只因為昨夜我發燒,爵爺為了救我,所以--』
她忽然噤聲,只因感到自個兒的解釋實在多餘。昨夜她確實躺在策凌懷中度過了一整夜,這是她無法為自己分辯的事實。而她又何需在意其它人的眼光?就算她清清白白,宮裡的人們看待她與額娘的眼光也從來沒有善意。
「沒事就好,」看穿若蘭的沉默,佟貴妃溫柔地拉起若蘭的手,由衷、誠懇地對若蘭道:「在湖邊沒瞧見你們的船,我原本擔心你們遇難了,要不是這頭好獒犬嗅著蹤跡,在湖上只怕要費上數日才能尋到人!這會兒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好孩子,妳別心慌,一切我都明白。」
佟貴妃拍著若蘭的手,她溫柔解意的話語讓若蘭怔忡片刻。
瞪著眼前溫婉體貼的貴妃娘娘,若蘭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溫洋洋的熱意,她不由得握緊了貴妃娘娘的雙手……
「雖然沒事,她的身子還很弱,絕不能再一次受寒或者吹風。」策凌強壯的手臂環住她的肩頭。
若蘭這才想起自己還依偎在他懷中。她想脫離他的擁抱,然而策凌不放手她根本無法掙脫。
「那麼策兒,你負責照顧十格兒。咱們不上煙雨樓了,先回到我的寢宮再說。」佟貴妃道。
既然佟貴妃開口,策凌更加堂而皇之地在眾目睽睽下,一路擁著若蘭走到岸邊。
不忍拂逆娘娘的善意,若蘭沉默地任由身邊的男人抱牢自己。
然而此刻她心不是清楚的,思想是實際的。
她明白,昨夜一切只是浮光掠影,就算當時她心頭曾經生出一絲奢求,那也只是奢求--
倘若生命裡所有不該有的奢求皆能成真,那麼她也只敢向老天爺祈求,能盡快見到皇阿瑪……
這就是她人生最實際的「奢求」。
第十章
下了船,往貴妃娘娘的寢宮這一路上,一行人浩浩蕩蕩就再也不能避人耳目,佟貴妃原本希望與若蘭在煙雨樓私不會面的美意,因為若蘭意外落水演變成一場尋人記,已經讓佟貴妃的美意變質。
加上這一路策凌「盡職」地擁著若蘭,路上來往的宮女眼中儘是奚落,一行人尚未走回寢宮,消息早已傳到了皇太后的耳朵裡。
若蘭與策凌兩人才剛回到佟貴妃的寢宮,宮外已經來了幾名公公。
「貴妃娘娘吉祥。」帶頭的老公公到了佟貴妃面前,打躬做了一個長揖。「貴貝妃娘娘,太后娘娘有旨,請貴妃娘娘、爵爺、十格格同到太后寢宮覲見。」長順公公溫吞地吐話,一字一句地道,非但臉不紅氣不喘而且面無表情。
佟貴妃一怔,隨即回頭望了若蘭一眼。「敢問長順公公,不知皇額娘她老人家何事宣咱們覲見?」雖然她已經猜到,這一路走回寢宮,早有多事的宮人把消息傳到皇太后的耳朵裡。
長順眼珠一轉掃過眾人。「太后娘娘有啥事奴才也不明白,還請貴妃娘娘移樽就教,親自跟太后娘娘請教去。」長順是個老狐狸,在皇太后身邊跟久了比順福公公還滑溜,三槍絕打不出個屁眼。
傳了皇太后的旨意,善盡職守的長順便作揖告退。
「十格兒先換件衣裳,皇額娘傳咱們覲見不可擔擱。」佟貴妃對兩人道。
這旨意來得令人費解,若蘭神色緊張不若策凌篤定。皇太后召見貴妃與爵爺她可以想見,可皇太后何以要召見自己?
「想是昨日我與策兒沒跟皇額娘請安,這會兒肯定是奴才們多嘴,皇額娘知道咱們剛回來所以特地召見。」拉起若蘭冰涼的小手,佟貴妃笑道:「別怕,皇額娘她老人家慈愛敦厚,更何況她還是妳的親祖母,血濃於水,這偌大宮廷要時常見面聊些體己話才有恩情。」佟貴妃柔聲安慰若蘭。
若蘭愣了半晌,心情有些複雜。貴妃娘娘這番話,讓她這宮廷裡的「局外人」感到酸楚。
「策兒,皇額娘要見你,一塊兒跟上。」佟貴妃回頭吩咐了一聲,左右宮女便請安退下,只有順福跟著主子們到太后寢宮。
策凌不置可否,他的犀利眸光停留在若蘭臉上,顯得深思。
長順公公已回到太后寢宮等候,待佟貴妃偕同若蘭與策凌進門,皇太后早已經坐在前廳等待。
「皇額娘,我帶策兒跟十格兒來給您請安了。」一見太后,佟貴妃便笑盈盈地迎上前討老人家開心。
皇太后卻皺著眉頭淡淡瞥了佟貴妃一眼,目光仍舊兜回策凌與若蘭身上,皇太后不高興的神情就掛在臉上。
「哪個奴才這麼大膽,竟敢惹皇姑奶奶不開心?瞧您皺眉頭,叫人怪心疼的。」策凌一個箭步上前摟住老太后,柔聲低語哄老人家歡心。
皇太后啐了一聲,破顏微笑。「你可別以為我老糊塗了!怎麼,料想哄我這老人幾句,我就被蒙著眼、迷了心,啥事兒部不能作主了?」皇太后道,凌厲的眼神一徑往若蘭身上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