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就沒有懷疑過那天開槍的凱不是真正的凱?」
她愣了一下,隨即搖頭。「我或許不是正規的編制人員,但凱給我的訓練一向不比正式的國際刑警少,我可以很清楚分辨出一個人有沒有化妝、易容;那天在船上的凱,臉上並沒有任何動過手腳的痕跡,所以我相信他真的是凱。」只是她無法確定凱的真實身份,凱究竟是真正的國際刑警,抑或是反臥底?
「但妳卻不知道凱有一個孿生兄弟,凱因。他原本也是國際刑警的一員,後來因為理念不合而離職,轉投威廉爵士麾下。那天出現在船上的人正是凱因,至於凱……如果我猜得沒錯,當你們破解晶片後,應該會同時發現他的死訊。兇手應該正是凱因,因為他離開國際刑警也有二十餘年了,所以我想現在國際刑警內部還知道他的人不多,才會給了他這個可乘之機,破壞了數起國際刑警正偵辦到緊要關頭的案子。」
她一時無法言語,她從來沒想過還有一個凱因的存在,而且孿生兄弟居然彼此殘殺?為什麼?擁有親人的滋味是如此美好,他們不知道嗎?
她想起凱,那個外表粗獷的漢子,卻有著最細膩的心思。
當凱知道她還有個妹妹的時候,還曾動用關係幫她找人呢!最後甚至引她入國際刑警,讓她藉由到世界各地出任務之便,同時也找找妹妹的下落。
當然,他們也沒想過可以真的找到她妹妹,要找一個消失在茫茫大海中的人,那可比摘星撈月更難啊!
可是他們沒有放棄。她相信這樣的凱應該也是很重視手足親情的,卻想不到……
「別哭了。」突然,龍非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她哭了嗎?不知道。為了執行任務,她常常扮弱、假哭,流淚不過是讓眼睛滲出液體,以博取敵人同情的一種招數,她使得駕輕就熟,也沒什麼了下起嘛!
但龍非卻很緊張,弄得她也很彆扭。
他應該很清楚,她的淚水就跟她的誓言一樣,沒有半點可信度。所以就算她把體內的水分都流乾了,多喝些水補充回來就是了嘛!他何必在意?
偏偏,他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好像她的淚水正化成濃鹽酸,一點一滴腐蝕著他的心。
他太笨了,永遠都搞不清楚狀況。
「龍非,或許我得警告你一件事,別太相信女人,尤其是像我這種臉上掛了幾百副面具的女人。」
「沒有人可以一生帶著面具過活,我一直在找一個可以完全坦白自己的地方,我相信妳也一樣。」
又是老話重提!水姚是跟他有著相同的夢想,但夢之所以珍貴,就因為它是夢。夢是永遠不可能成真的。
「我同意你的說法。但我做不到,我沒辦法毫無保留地信任一個人,你明白嗎?你可以說是童年的陰影,也可以說是干臥底多年來留下的後遺症,不管怎麼說都行,我無法毫無條件地相信一個人,不管是誰都不行。」
「可妳相信我,不是嗎?」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在島上,妳拒絕凱因的要求殺我的時候;在船上,妳為了救我不惜與凱因作對的時候;在妳奉命接近威廉爵士,而我利用一切巧合讓你們兩人的關係迅速拉近,妳毫不考慮地接受我的好意的時候;在我偷出晶片,而妳只因為那東西是我拿出來的,便一股腦兒相信那東西必有妙用,想也不想就搶走芯片的時候……在妳做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妳還能夠說妳不信任我嗎?」
「我……」這就是信任嗎?她只是覺得他無害、他可靠、他一定會保護她……天哪!她真的信任他,毫無保留地付出所有心思相信他。
上帝,她是個臥底啊!演戲是她的本能、懷疑是她的靈魂,而這些在他面前居然完全下管用。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瘋了不成?
「承認吧!妳信任我。」他輕輕地捧起她的臉,吻上她的唇。「或者說,妳愛我。」
她的腦袋徹底當機了,只有一股溫暖沿著被他碰觸的雙唇,慢慢地流淌過她全身,撫慰過她曾經受過傷害的肉體與靈魂。
她茫然看著他的眼,在那裡頭看見丁他的深情,也從他瞳眸的反射中看見自己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脆弱與不安。
她現在居然連演戲也做不到了。她莫名感到恐椻。
「別怕,我不會傷害妳的。我給了妳證明了,不是嗎?」他溫柔地擁著她。
「什麼證明?」此刻,她一腦袋漿糊,早就無法思考了。
「妳妹妹啊!我在台灣布那個局,除了是想解除威廉爵士對龍非這個人的戒備,以便混入他身邊盜取他的犯罪資料外。同時也是想證明九年多前,我確實救了一個名叫水流的女孩,同時給妳們姊妹一個好好相處的機會。怎麼?妳沒看到『他』?」
她很用力地搖頭。
哦喔!他臉色大變。
她不愧是天生幹臥底的料,從迷茫到理智,瞬間切換,速度快得驚人,一下子抓住問題重心。
「在台灣,我每天見的除了那個躺在床上假裝你的替身外,就只有你那幫兄弟,全都是男人,我沒見過任何一位女性。嗯……除去馬路上偶遇和醫院的護士外,我確信我沒有接觸到年紀、外貌與水流相似的女性。」
他恨恨一咬牙。這該死的小六子,肯定是沒勇氣在自家姊姊面前自曝身份,所以把他離去前叮囑他與水姚姊妹相認的話全扔過山頭了。
「沒關係,這混小子不肯自己招供,我帶妳去見他。」
她擰了他手臂一把。「別隨便罵我妹妹。」
「相信我,等妳見到現在的『他』,會罵得比我更凶。」他的語氣比冰還要冷。
水流真的變化這樣大?水姚不禁有些擔憂,下意識又偎近龍非幾分。
真的是沒有經過腦袋去判斷的,她已經很自然地相信他、接受他,就在她還毫無自覺的時候,開放心底的一片空間,任他進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