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失禮,弗利索。」他斂色道:「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對她印象不錯,不如把她找出來,先跟她交個朋友,關於這一點呢,我可以幫你一把。」
這個提議讓弗利索很心動,他隨即想著,如果能跟她一起欣賞偉大的畫作,在梵谷畫筆下的「星夜的咖啡屋」下喝著咖啡,漫步在鬱金香盛開的庫肯霍夫公園,徜徉在「羅宮」巴洛克風格的庭園中,體驗退去皇家神秘氣息之後單純的美麗與浪漫……
如果可以這樣……
但是,弗利索沉下眼,忽然想起絕對不能讓阿雷夫這個獵艷高手認識那麼清純美麗的她,這傢伙向來為所欲為,說不定到時候會見色忘友把她據為已有。
這麼想著,灰藍色的眼忍不住盈滿嫉妒又憤怒的光芒。
「我想還是算了。」他刻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很不在意,目光也避開阿雷夫。
「算了?這怎麼行?你好不容易才看上一個女孩子不是嗎?為什麼不積極一點呢?」阿雷夫忍不住嚷道,旺盛的好奇心一旦被挑起,隨之而來的便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固執。
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在這個對美色向來都無動於衷、近乎聖人的傢伙身上發現他也有人類的七情六慾,他可不想讓弗利索的被動破壞了他看好戲的心情。
「小聲點,阿雷夫,攝影機在拍你呢!」不理會他的低吼,弗利索不疾不徐地提醒他。
「去他的攝影機!」他毫不在乎地啐道。
「咳咳……」瓦列因盡可能將咳嗽的聲音放大。
阿雷夫立刻扭過頭去瞪瓦列因,惡狠狠地道:「你要不要去吃個藥?我看你喉嚨好像很不舒服呢!」
瓦列因停止咳嗽,一雙眼睛卻吊得老高。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陣陣鑼鼓聲,強而有力的節奏將街道上的氣氛帶向另一個高潮。
弗利索渾身一震,他看到她了。
穿著艷綠色為底、白色為輔的中國旗袍,頭頂橘色皇冠,端莊高雅地站立在用花朵排列成「台灣長青航空」字樣前端的她,緩緩地側過臉,給了他一朵如花初綻的微笑。
大手情不自禁地撫上看台的大理石護欄,灰藍色的眼閃爍著強烈的光芒。
沒有注意到弗利索的反應,正在發牢騷的阿雷夫也被這一支不同凡響的隊伍吸引,視線下移至站在右後方那個下巴高高地揚起,神態高傲宛如女王出巡般的女人。
最令阿雷夫感興趣的是她的態度,她並不像其他人在經過觀禮台時會側過臉來對著他和弗利索致意,她誰也不看,彷彿自己才是應該受人注目的焦點。
那襲合身的旗袍完全突顯出她的身材,豐滿勻稱、玲瓏有致,那雙在開衩的布料間若隱若現的雪白玉腿更是當場令他血脈僨張,體內的溫度大幅竄升。
「搞什麼嘛!這樣一個尤物居然不是主角,主辦單位的眼光是不是有問題啊?」阿雷夫低聲喃喃自語。
「你有什麼意見嗎?」弗利索突然轉過臉來,一臉的不滿。
「我有什麼意見?」
阿雷夫不明白何以弗利索會突然變臉,他又沒有惹到他。
「是啊,你對中間那個被選為主角的人有什麼意見嗎?」弗利索的目光銳利逼人,表情是被羞辱的惱怒。
「我?有意見?」阿雷夫一臉的迷惘,搞不清他幹嘛大發雷霆。
他看了看花車上的主角,再轉頭看著弗利索那一臉要上來跟他拚命的表情,突然,思緒像通了一根電線,頓時明朗。
他又瞄了一眼那個站在正中央的東方女子,雖然不如右後方那個女子那樣光彩奪目,不過清麗典雅的臉蛋倒是別有一番韻味,宛如出水芙蓉,尤其那抹漾開至唇角兩邊的微笑,更是讓人宛如置身於芬多精瀰漫的森林,身心通暢。
阿雷夫灰褐色的眸子一瞇,在心中下了結論。
原來如此,這傢伙……
他緊盯著弗利索的眼,唇邊綻出一抹瞭然的微笑。
「是她對吧?」他沉緩地問。
「什麼?」弗利索頓時緊張起來,不確定自己是否已洩漏了心事。
「承認吧,弗利索,你喜歡花車上那個女主角。」他下了結論。
弗利索的心臟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敲了一下,不過那不是心事被揭穿的惱怒,而是被拉出迷惑的深淵,豁然開朗的震驚。
是嗎?原來思緒會不由自主地飄向她,並不是他在自我控制上出了問題,而是情感上出了問題。
想通了這一點,近日來讓自己心神不寧的感覺也在瞬間消逝,他淡笑著,恢復往昔溫煦如風、儒雅高貴卻讓人猜不出真正情緒的模樣。
「是的,我喜歡她。」半晌後,他承認。
在一旁聽得很清楚的瓦列因忽然覺得喉嚨被自己的痰給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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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推開市府大廳的門,迎面襲來的冷空氣毫不留情地刺痛她的手腳,麻痺感迅速產生的同時,高希倫才想起自己忘記拿外套了。
正想轉身回去拿外套,卻看到一個讓人無法忽視的高大身影也緩步朝大門走來,她愣了一秒鐘,隨即奪門而出。
她不想跟他碰面,害怕跟他的目光接觸,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的目光帶有某種情緒,說不出那是什麼,但她確定那會讓自己心慌意亂。
她就是這麼奇怪的一個人。在飛機上應付男性客人時可以表現得落落大方,但是私底下跟異性之間的互動卻是內向而害羞。
而且她覺得自己剛剛做了一件很丟臉的事,那就是盯著人家看,她怕他以為她跟會場內那些大膽凝視他的人一樣對他有意思。
保持穩定步伐前進的弗利索輕蹙起兩道濃眉,納悶她為什麼在看見他之後反而匆促地轉身推門而出呢?她沒看見他眼中釋放出想要跟她認識的訊息嗎?
不過,無論如何,他長得並不像壞人吧?她幹嘛落荒而逃,一副好像他是前來追殺她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