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痛。」今天拓跋昊的行為舉止簡直反常到了極點,尤其是現在這種充滿呵護的眼神最是令人費解,往日那個狠辣殘酷,動不動就大發脾氣的拓跋昊到底跑哪兒去了呢?
他俯身,又輕又柔地吻著她左手上的紅腫,這又是一個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舉動。
接著,他的指尖觸及多羅冰嵐濡濕的雙腿,表情不甚愉悅。
「這兒呢?燙著了嗎?」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感覺今天的拓跋昊特別的陌生,卻也特別的平易近人。
是什麼樣的心情讓拓跋昊今天所有的舉動完全改變?原本粗暴、狂傲、整天陰晴不定的他像脫胎換骨似的,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那宛如無底深淵,總是被陰寒籠罩的雙眼,現在則眨著溫暖的光芒。
多羅冰嵐不敢奢想拓跋昊的改變是因為喜歡上她,她寧可認為這不過是一次出人意表的行為,過了今天……不,或許是下一瞬,毫無預警的暴風雨又會在這雙深淵似的黑瞳中形成。
由於實在無法猜測他的心思,多羅冰嵐乾脆也就不猜測了,任由他帶著自己重新坐回虎皮椅上,任由他再度將自己置於他的膝蓋上,也任由他將一盤又一盤精緻的食物送入自己嘴中。
宮女魚貫地離開,留下她與拓跋昊。
拓跋昊對她的順從感到十分滿意,順撫著她編成好幾股的辮子,低凝的視線迸射著罕見的溫柔,嘴角眉目之間都噙著一抹微笑。
拓跋昊本就英俊,這麼一笑,更是加倍的迷人。
他溫熱的唇品嚐著她柔軟的耳骨,聲音低沉而渾厚。「以後,就住到驪院去吧,書房那兒不用再去了。」
驪院?那是皇帝妃子才能居住的地方,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怎能住進那種地方呢?拓跋昊這樣安排是有意封她為妃,還是有其他的意思呢?滿腹的疑雲來不及問出口,寢宮外便傳來侍衛告知眾位大臣已在書房等候的消息。
拓跋昊整整衣冠,在離去前給她一個有力卻不至於讓她窒息的舒適擁抱。
「到驪院梳洗好等我。」
目送著拓跋昊剛強的背影遠離,多羅冰嵐覺得自己的命運正陷入前所未有的迷霧中。
命運是可笑且荒唐的,至少在多羅冰嵐身上是如此。
驪院的一草一木都經過特別的設計,配合四季時令開放的花朵,整年鮮艷地準備迎接新的主人。
一株冬梅穿牆而出,堅持在牆外獨自綻放,她走到那株梅花前,凝視著出了神。拓跋昊把她安排至此,實在詭異至極。
不論是服侍她的宮女人數,或是服飾等級,都按著一個宮妃的標準,但誥封的聖旨卻遲遲沒有到來,這著實令她心虛難安。
類似這樣的宮院總共有四座,拓跋昊即位以來,一直沒有立妃,唯一的一個便是她,然而她卻在新婚之後戲劇性地被貶到飛龍院當養馬奴。此後,發動對遼戰爭,這期間他或有新寵,卻一直沒有誰受到封賞,大夏後宮也就一直這麼空著。
現在賞給她驪院,按道理,這形同受封為妃,但聖旨到了晚上依舊沒有到來,現在月亮已爬至中天,今天想要接到聖旨已經是不可能了,她在驪院左右徘徊,終於按捺不住地走到院外的小花園,不知不覺站了許久。
一雙大掌突地自黑暗中伸出,將她壓入一個廣闊的胸膛,拓跋昊的唇隨即壓了下來,迫不及待地探入她口中,品嚐誘人的芳香。
「皇上……」直探深處的舌尖巧妙地撩撥她內心深處的火焰,迷人的男性氣息,火燙炙人的熱吻,讓多羅冰嵐更加迷惘。
「在這裡想些什麼?」輕柔卻強勢的吻沿著她白皙纖細的脖頸下滑。她踮起腳尖,拓跋昊高貴的黑貂大衣裡透出的溫暖吸引她向他的胸膛貼近,她的小手繞過背後攀住他寬廣的肩膀,以略帶喘息的語氣問道:「皇上,皇上安排我住進這兒……」
話未說完,立即又被他的唇霸道地堵住。「不許問,朕自有安排。」今天在書房好不容易以強悍的態度駁回群臣聯名請求立野利元榮之女為皇后的奏折,現在的他只想好好在這個柔弱無骨的身軀裡恣意放縱,別的什麼也不想。
轉眼十多天過去,多羅冰嵐等不到受封的聖旨到來,拓跋昊卻在每天晚上駕臨驪院寵幸她。感覺上,他對她的依戀似乎在與日俱增,但那只是感覺上,於言語方面,他始終拉不下帝王的顏面,驕傲得很。
這天,她坐在驪院的滴水簷下,望著天空飄下的細雪,感覺十分茫然,她不知道這樣坐在階上望眼欲穿地等待拓跋昊的出現,是否意味著自己已然陷得極深。
她曾經很喜歡很喜歡拓跋昊,那個在湖畔奪走她初吻的少年,最初被廢到飛龍院養馬時,她還很小心翼翼地為他保留這份感情,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摒除對自己姓氏的厭惡,將她接回宮。
但是,五年過去了,曾經熾熱的感情在歲歲年年中逐漸消逝,直到飛龍院初見,他完全陌生的眼光使她徹底死心,她知道拓跋昊這輩子再也不會接受她了,包括現在的寵幸,應該也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吧!如果自己當真以為這其中有某些感情的存在,那她無疑是在重蹈新平的覆轍。
新平死了,曾經獨寵於她的拓跋昊卻一點也不在意,如果自己死了,拓跋昊也會無功於衰吧?
她希望自己像一具無情無慾的木偶,任由拓跋昊擺佈,一旦他厭倦了,想丟棄了,自己也不會感到任何的傷痛。
向一個命中注定要擁有三宮六院的皇帝要求永恆不變的愛情是一件極端危險的事,不幸的是,她覺得自己似乎正在緩緩踏入這個境地。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喚回她失神的心智,她茫然的眼神逐漸凝聚,望向一張久違的熟悉臉孔。
「仁翔哥哥。」驚喜的發出聲音的同時。人也已經跑到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