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慎轉過臉,眼中閃著快意的光芒,「完顏徽,這樣你都還不想殺我嗎?」
她腦海裡迅速閃過一段更刺激的言語:「呵呵,該不會你看上了我,想把我收為男寵吧?」
這刺耳又極端羞辱的話一出口,成功地讓完顏徽抽出腰刀,逼向她的頸子。
「你竟敢這麼說?」
「皇上……」蒼涼的哭聲再起,又是那個新羅國丞相。「求您不要再激怒完顏皇上了,您不想新羅百姓以及皇室宗親遭到比刺面割耳更殘酷的折磨吧?您這樣一再激怒完顏皇上,表面上是在成就您尋死的私願,實際上卻是在逼著新羅臣民跟著您一塊死啊!」
「丞相大人,我……」她無力地蠕動雙唇,最後沉痛地閉上眼,兩行淚水跟著落下。
她臉頰上的兩行淚,莫名地讓完顏徽失去力氣,那悲傷又倔強的神態奇妙地澆熄他胸中憤怒的火焰。
原本應該切入她咽喉的腰刀轉移到她的肩膀,沉重的力量壓著她。
「南宮宜……」他好不容易找回平板毫無感情的聲音,「顯然你對暴君的瞭解還是太少。」
「什麼?」
「絕不讓敵人輕鬆痛快的死去,這是身為暴君最基本必備的條件之一。」
「你!」南宮慎只覺得渾身血液逆流,傳言果然不假。
不知道為什麼,南宮宜眼裡那種「你果然是暴君」的訊息讓完顏徽覺得十分不舒服,賭氣似的,他揚聲下達了一道傳聞中有,自己卻從未做過的事。
「把新羅臣民全部集中到一個地方,文武大臣一律上手鐐腳銬,等我今晚休息夠了,再來想想是要火燒還是用土埋。至於你……」金眸閃著寒光斜視著南宮慎,
「你要留在我身邊,重新認識我這個暴君。」
絕望的哭聲四起,新羅人民惟一的希望破滅了。
「完顏翰!」完顏徽煩悶地叫著。
「是!」
「我不想再聽到這些哭聲。」
「是的,皇上。」一舉手,所有的聲音頃刻都被封在大門緊閉的新羅城內。
城外,剩下南宮慎一個新羅人,孤單地面對完顏徽,以及他身後無堅不摧的鐵騎。
絕望的烏眸一凜,她義無反顧地起身衝向他的腰刀,卻被動作更快的完顏徽攔住,一手輕鬆地環住她的雙肩,箍得她動彈不得。
「想死?」厲眸逼視她的臉,「你沒有這個權利。」
幽黑的眼中閃著憎恨的怒火,那把火莫名地燒得他心疼……
第三章
完顏徽的金帳內,四周的火炬熊熊燃燒著。
一個如花似玉、千嬌百媚、身段玲瓏的女子隨著音樂翩翩起舞,舞動的身影俏麗輕盈又極具挑逗,但是她柔波似的眼神卻全然無法配合醉人的舞步,因為她驚訝的發現那雙金眸看起來像是在注視她,實際上,卻是穿過她舞動的身影,看向不知名的遠處。
穿袖而出的雪白手臂,紗裙下隱隱約約的修長雙腿,乃至於誘人的曼妙身影,都無法將他恍惚迷離的心神喚回。
她驚訝的發現他鷹揚的唇角並非出自於對她精湛舞蹈的激賞,而是另一種令人墮入遐想的隱晦微笑;而原本該高深莫測的表情,現在則是蒙上一層涵義未明,卻蘊藏著某種正在發酵情感的光輝,這讓她不禁懊惱地皺緊了兩道細眉。
完顏徽略顯疲憊地只手托腮,半靠在精緻的木榻上,另一手無意識地舉杯就口,喝完後心不在焉地往左邊一遞,身邊的侍女立刻靈巧地再為他斟滿。
趁著斟酒,侍女偷偷打量這位充滿魅力又極富傳奇色彩的君王一眼。
僅僅只是一眼,就能滿足侍女無限崇拜的心理,除此之外,不敢多作奢想,因為莎理古真無可比擬的美,讓她們都成了失了顏色的花朵。
莎理古真是蒙古裡人,她姿容超眾,多才多藝,是個渾身上下都充滿致命吸引力的女人;她的美名很早就在草原上流傳,許多國家的皇帝都在暗暗覬覦她的美貌,卻礙於蒙古裡也是草原上不可小覷的國家,所以只能心中暗想,不至於為了一個美女而與蒙古裡國為敵,直到完顏徽攻破他們的城池,她才被當作投降品給獻了出來。
完顏徽對她的迷戀,從遠征打仗都得把她帶在身邊可以想見,而至今仍然虛空的皇后寶座,想來除了她,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坐了。
完顏徽動了動頸子,無焦距的目光不經意地盯在侍女臉上,竟使那名侍女興奮得漲紅了雙頰。
同樣的臉紅,在不同人的身上,竟會顯現出如此不同的情調。還是南宮宜那英氣逼人的紅色好看,完顏徽有點無趣的想著。
莎理古真柔媚的眼緊鎖著他不放。
完全符合臉型輪廓的皮製半罩面具,其實已經將他的俊美無遺地表露出來,那張面具與其說是遮掩,不如說是在強調他與凡人的不同。面具所造成的疏離、冷漠、陰森色調,的確成功地營造出他神秘偉大的君王形象。
完顏徽避開莎理古真挑逗的眼光,托腮的手緩移至線條優美的下巴,手背無心地撐著,一綹長髮越過面具,閒散地垂落於前,慵懶的姿態像一頭疲倦的猛獅。
金帳因為有他的存在,而顯得氣魄非凡,舞動中的莎理古真,則為這滿帳的陽剛注入絲般的柔媚。
面具下那雙攝人心魄的金眸再度微瞇,整個腦海填滿的卻不是莎理古真比例完美的身材,而是南宮宜那柔弱中透著堅韌的臉孔。
即便失去他的注視,莎理古真晶亮的烏眸仍然風情萬種的看著他,這個不可一世的帝王會是個擁有醜陋面目的人嗎?不!她有把握,面具下的那張臉絕對是俊美無儔的一張臉。她知道他的用意,這個狂傲邪佞的君主,不希望別人將注意力集中在他罕見的俊美面容上,於是用冰冷的面具來武裝柔美的外表。
當然,在他面前,絕不能有任何言語舉動觸及那張鮮明的面具,那是他最忌諱的事。她曾親眼見他在談笑中毫不猶豫地揮刀砍落外國使者的首級,並且將首級放在精緻的盒中親自送回使者的國家,順便滅了這個國家,只因那使者在宴會中試圖以言語激他扯下面具。